這讓雨果想起了普林斯頓大學裏見到約翰的情形。
雖然博弈論幾乎已經在社會學科的各個領域都被使用到,“約翰-納什”更是作為博弈論的代表學者被人們長時間提起。可事實上,約翰在普林斯頓大學卻再普通不過了,甚至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雨果指的不是那種巨星般的擁簇,而是對約翰的尊重。
在普林斯頓這樣的大學裏,學術上取得成就的教授是備受人們尊敬的,來自學生,來自同僚,來自學者。就連許多係裏的專業教授都備受尊重,更不要說那些實現了偉大突破的研究者了。可是,約翰作為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獲得者,卻遭受冷遇,甚至是被無視。
雨果在普林斯頓和約翰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兩個人約在了校園內部的一個小庭院裏,開闊的場合讓約翰沒有那麼拘謹。兩個人的交談磕磕絆絆地進行著,在這個過程中,雨果就陸陸續續地可以感受到旁邊異樣的眼光——他知道那些眼光是因為他這個“好萊塢明星”而引起的騷動,可是雨果還是努力無視這些躁動,把注意力專注在約翰身上。
雨果原本以為在普林斯頓大學這樣的環境之中,人們對於社會名流並不太重視,他們所看重的是學術、是成就、是專業。“好萊塢光環”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甚至不少人都看不起娛樂行業的從業者。可事實卻證明了雨果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等雨果和約翰的交談結束之後,周圍就有許多學生圍堵了上來,將雨果和約翰兩個人團團圍住,那規模至少有五、六十人,甚至不少人都提出了拍照請求。但卻很少人和約翰打招呼,彷佛約翰隻是一個看門的老頭一般——無關緊要。
這其實讓雨果有些尷尬,因為坐在他麵前的是改變了整個世界經濟發展脈絡的人,但這些學生們卻無視了約翰的存在,隻是熱情地向他索要簽名、拍照。雨果甚至覺得有些狼狽。
現在回想起來,雨果卻不由有些扼腕,他不認為人們需要對約翰頂禮膜拜,但至少,人們應該展現對約翰的尊重。雨果忍不住就開始思考:如果在約翰病發的初期,人們可以對他更加寬容、更加友善、更加親切,減少一些異樣的目光,那麼約翰的病情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糟糕?
就好像“死囚漫步”拍攝期間雨果自己經曆的情況一般,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媒體的冷嘲熱諷了,他需要的是周圍寬鬆的環境,還有來自朋友們的支持。是親人朋友們幫助雨果一步一步從那個泥沼裏走出來的,而“死囚漫步”劇組在史蒂文-斯皮爾伯格、蒂姆-羅賓斯嚴厲管製之下的輕鬆氛圍,也功不可沒。
所以,在約翰的生命之中,人們的冷漠是一道傷害,那麼是誰讓約翰度過了最簡單的歲月呢?
是艾麗西亞,除了艾麗西亞,雨果想不出其他人。因為就是在約翰最需要朋友的時候,艾麗西亞選擇了留下。就好像艾麗西亞選擇了離婚一樣,艾麗西亞也選擇了留下,沒有人可以責備她的選擇,因為她的選擇即使看起來自私,卻是一個正常人都會做出的選擇。這恰恰也是雨果希望告訴人們的:精神病患不是妖魔鬼怪,艾麗西亞的留下幫助約翰度過了難關,最終得以病愈。
此時此刻,雨果腦海裏的思緒才終於清晰了起來,他應該以約翰的病發過程為主線來講述故事,並且將艾麗西亞和約翰的愛情作為重點來講述,與周遭的冷眼和排斥形成鮮明對比。即使和事實有些出入,但電影之所以被成為藝術,就是因為電影與現實生活截然不同。
任何一部傳記——即使是再客觀的傳記,也是導演和編劇站在他們的角度上去解讀一段人生,但事實上,除了當事者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電影的解讀是否正確,是積極的解讀還是消極的解讀。這也是傳記電影最大的魅力之一,同時也是電影被成為藝術的魅力之一:就好像小說、戲劇一樣,人們放任自己的思想在藝術世界裏飛翔,升華自己的思想。
所有繁雜的思緒終於剔除了細致末梢,讓劇本改編工作陷入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