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白嵐是IBDC特級調查員,甚至可以稱得上使徒犯罪特別調查處的牌麵,但他的銜級不過與警司相當,行政管理上的影響力有限得很,那些高層,似乎都不屑於瞥上他這芝麻大小的官兒一眼,更別說他上傳的狗屁建議申請書。
身處江湖,你冒不了頭——那就沉在水裏吧。
“您有一則通話請求——羅維。”
白嵐慢慢平複無處發泄的怒氣。“連接。”
“白大哥,我父母回複我了,不見的東西,是我祖先進入伊甸園的回憶錄。”羅維叫白嵐白大哥,脫口而出,很是自然。白嵐給羅維的感覺很好——敏銳、仔細,待人不說溫和,卻讓人感覺很被尊重。
“是嗎…”白嵐掌心摩挲著下巴,兩三天未刮去的胡茬又有些深黑糙硬。
他回了回神,說:“謝謝你了,羅維,這對我們調查很有幫助。”
羅維笑了笑,回應說:“該是我說謝謝才對,畢竟,這是我家的東西失竊了。”
…
自從墮天使調查那次摸過紙質文件後,白嵐便愛上了——這本該永遠停留於21世紀的書寫與閱讀體驗。他購買了一支鋼筆,與一大箱的A4紙——這些東西,大概花了他大半月工資。不是他工資低,而是現在這些東西貴得可怕——“綠色資源稅”——這種特別稅項,是那些紙張昂貴價格的大部分來源。
白色的空白紙張上,橫亙出一條分隔兩方的線。線的一頭,是墮天使的“操控者”,一頭是銀界刺殺。連接二者的線上,寫著“名單”。
現在,線條外出現一個點——點外標注著:伊甸園回憶錄失竊,傳統派家族羅家,羅維。
微縮在另一張A4紙上的燕京市地圖上,靜安街區標注著“1”,石景山區標注著“2”,新朝陽區標注著“3”。三個紅墨水凝固的點,呈三角,與覆蓋的上一張紙上的三個案件概述重合。
“有關聯嗎,這個點…”白嵐在回憶錄失竊案的點上方,隔著線條的距離上,畫上了一個問號。
…
關上微型電腦,羅維長歎了一口氣。剛才與保險公司的理論,實在是讓他口幹舌燥,還好,大半天的計較,結果還是好的。他家中的損壞,大部分都將由保險公司賠付。不過——僅限於房屋內牆麵的損壞,及一般的家具的損失。像羅皆父母從聯邦外買回來的,那些工藝品,卻以“未參保”的理由,被拒絕賠付。
“如果隻是一般失竊,我也隻是個普通公民,怕容易得多吧。”羅維微微搖頭。
…
“您有一則視頻通話請求——羅蘇怡。”
“她怎麼來電話了?難道她知道我家裏發生的情況,來安慰我了?”羅維想到。
但很快,羅維就知道,他果然還是想多了——
“小維~”羅蘇怡發出嗲嗲的聲音,但羅維卻覺得渾身不舒服。
“正常說話。”羅維表情冷淡。
羅蘇怡撩了撩她個性十足的紫發,抿嘴一笑,說:“下一周周末,聯邦的懸浮摩托巡回賽的決賽,來到燕京了,怎麼,要不要來支持一下姐姐?”
“你可不是‘姐姐’,明明都老了一輩兒。”羅維撇嘴,說道。
“臭小子,我才大你十歲,再說了,我隻是輩分比你大,又不是真的很老!”
“是大十一歲半,而且,真的很老。”
…
“記得來哦,Mua~”不管羅維有沒有正麵回應,說完,羅蘇怡就斷開了視頻通話。
…
“唉,果然還是對她期望太高。”羅維很無奈。
…
恍若宮殿一般的莊園內,壁爐的火燃起鮮紅之中,夾雜幽藍的火焰。仆從們立在房間的四角,一動不動,仿佛謙卑的雕塑。房間內,伊斯法汗的地毯鋪陳,哪怕數百年,真絲與科爾克羊毛織就的波斯紅,依舊鮮亮如血;黑色的波斯紋樣仍舊深邃得,如同漆黑的夜空;花朵宛如要盛開出來,仿佛彌散著“無香”的香;青得泛黑的藤蔓如同舞動的靈蛇,盤繞花間。
龍舌蘭的酒液,如同液態的黃金般,流動於透明無色的冰塊兒之間。一隻沉穩有力的手將酒杯端起,墨玉扳指在食指與無名指上,折著跳動的火光。甘洌的醇漿,仿佛在他唇間爆炸開,並奏起精靈躍動的聲響。
“隱藏得夠深啊,哼,看來,他是準備將秘密掩藏到死啊…現在,還不是正麵對他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