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阿牧想了想,桐蓮因開玩笑而露出的笑臉在蒸起的白色霧氣裏若隱若現,阿牧看著她緩緩翹起的眉梢,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啊。”
“我……”
“算了,你不願意叫我姐姐也行,反正我也沒比你大多少,你就和蘇暮一樣叫我桐蓮好了。”
“哦,好的,桐蓮姑娘……”
“嗯?”
“不是,桐蓮。”阿牧拗口地念叨著,“對了,外麵挺忙的,你特地來這找我,不會就為了同說幾句話吧。”
“唉,我差點忘了。”桐蓮拍了拍額頭,“你家蘇少爺最近豔遇不淺啊,才搭上一個貴夫人,有來了個叫紫檀姑娘的女子。阿牧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來頭,看起來跟蘇暮很熟的樣子。”
“紫檀姑娘來了?”阿牧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如同汛期的雨水被曬幹後,那些沉浸於漆黑岸底的東西又張牙舞爪地招搖了起來,它們宣告著自己一直存在,從未消失,隻是在你眼眸深處被暫時虛偽地掩埋住了而已。
姑蘇茶館二樓的客間。
蘇暮沏了兩杯茶,分別放自己和紫檀的身前。
紫檀稍稍撅起嘴唇,輕輕品了一口,說,“蘇公子比之前幾天變化了不少。”
“是嗎,鬥膽問紫檀姑娘我有怎樣的變化。”蘇暮笑了笑。
“你變的更像這個年紀的少年了,善意,開朗。以前見你,你臉上都是陰雲密布的,戴著一張又一張抹滿花紋的麵具來掩飾自己的情緒和內心所想。舉手投足都感覺在為了某個目的而進行著。現在,你臉上的陰霾散去了,開始為了融入簡單的生活而不再顯得那般刻意,是因為那個女孩兒嗎?”紫檀直直地看著蘇暮的眼睛,不容他有半分的躲閃。
一語點破,蘇暮忽覺背頸間一陣冰涼。似乎的確如紫檀所說,自己在與桐蓮相遇後,開始慢慢喪失那種遊曳於黑暗中的警惕感,無論是對寄侯和滄海的調查,還是白牙山先鋒隊的事情,都因為這兩天的忙碌地籌備茶館而暫時拋之腦後。短暫地站在陽光之下,那立足於陰暗麵的潮濕在不經意間消失了,自己的確似乎有些忘乎所以。
“如果公子你準備放棄掉的那些過去,在北護城以一種新的身份生活,其實也不錯,對此紫檀不做任何褒貶。”
蘇暮按著額頭,搖了搖頭,幾日沒按時按劑吃藥,左眼瞳仁深處的黑霧又開始蠢蠢欲動,“我逃不掉的,紫檀姑娘你也應該清楚。”
“既然逃不掉,公子你也該做足準備,一個月後玉滿樓十年一度地奪花魁便要開始,到時候,盤踞一方的風雲人物都會來到這北護城,也許你那時可以等到你想要找的那個人。”
蘇暮閉著眼,揉了揉額頭兩側的太陽穴,說,“紫檀姑娘來找我肯定不是為了說這個事吧。”
紫檀又喝了一小口茶,“當然。先說壞消息吧,那日在玉滿樓外刺殺錢佶的弓箭手至今下落不明,我猜玉滿樓內有人與其存在暗地裏的勾當,才讓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開了護花手的調查。”
“那好消息呢?”
“玉滿樓內王家的人我找到了,她在樓裏的分量的確不小。”
“誰?”
“玉滿樓樓前一年四季會種下四種不同種類的花,春桃,夏蘭,秋桂,冬梅。這點公子是知道的。同時,這四種花也分別對應著玉滿樓的四位美人,絕世容顏用在她們的臉上毫不過分,琴棋書畫對她們來說也不過手到擒來。這四位統稱為玉滿樓的四朵金花,花魁之爭便由她們來奪。”紫檀繼續說,“我說到這兒,我想公子應該明白我查出的那個人是誰了吧?”
“四朵金花之一?”
“正是,此人便是坐擁春桃之名的那位女子,藝名香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