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北護城百裏處，一座樸素的村莊，它的頭上正升著嫋嫋白煙。
小洛雪坐著一張用竹簽簡單編成的凳子，床上一人閉著眼，臉色從病白逐漸變為健康的紅色，她將自己的手指按在那人的脈搏處，閉上眼，凝神細聽。許久，她精靈一樣的眼睛重新睜開了。
“小姑娘，怎麼樣了？”門外婦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臉上的焦急之色卻難以遮掩。
“你按照我下的藥單，每日按時服用，七日後他便可下床行走；之後看他的身體情況，好的話一個月後即可活動。”小洛雪冷冷地回答。
“好好。”聽到兒子多年頑疾有望根治，婦人難掩喜色，一時間淚流兩行，她擦著喜極而泣的淚花說道，“姑娘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雖然我們家沒什麼錢財，可隻要我做的到的我一定幫姑娘辦。”
“不用，我想要的你們給不了。”小洛雪回答，她看了眼門外，“這裏還有需要醫治的人嗎？”
這小姑娘如果單看她的個子和臉蛋，最多不過十二三歲，但她整個人的氣質和她說話的語氣一樣，冷漠，不添含任何情緒，似風雪裏的一艘無人孤舟，讓人摸不得，碰不得。
婦人雖說半月前便聽聞這裏來了個小姑娘模樣，可以妙手回春，卻有著驅人三裏的冰洌態度的醫仙。此刻見到，果真和傳聞說的一樣，醫術高明，還不收人錢財。隻是那明明是張還帶著稚氣的漂亮臉蛋，嘴裏卻說著老氣橫秋的話，讓這婦人有些無從所適。
“我們是最後一家了，村裏大大小小的病經姑娘的手一碰，都基本恢複了，大家都對您很感激。”婦人回答道，一會兒，她的臉上流露出了難色，“就是，大夥兒為了報答姑娘，想留您在這村子裏多住幾日，不知姑娘是否……”
“感激我收下了，我還有事，沒時間在這裏逗留。”小洛雪冷冰冰地回絕。看這婦人的臉色，洛雪大概可以猜出她心裏的意思，他們大概和之前那些人一樣，貪圖自己的醫術，又見自己一副弱小的模樣，便想把自己永遠留在這個村子裏。“和前幾個村子一樣，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洛雪的心裏不冷不熱地嘲諷道。
“那，姑娘路上小心了。”婦人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麼，拉開了掛在門口的房簾。
洛雪走了出去，這個村子的村長正杵著根拐杖在門外等著她，洛雪才幫他治好了腰傷，現下雖能獨立行走，卻仍需要根拐杖來支撐，但相較於他之前病怏怏的樣子，已是精幹了許多。
那婦人躲在洛雪身後，對著村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村長顯然料到了這個結果，他看著麵前這位冷若冰霜的少女，和藹地笑道，“姑娘這是準備出發了嗎？”
“嗯，是的。”
“不知姑娘要去呢？”村長又問。
“北護城。”
“哦，原來是去北護城呀，凡是去到那裏的都是些高官貴人的掌上明珠，不知姑娘是哪一枚啊？”
“我什麼都不是，我一個人。”
“一個人，你一個小姑娘？要不我安排幾個年輕人和您一同去了。”聽到此處，村長老謀深算的眼珠子轉了幾個圈，幾個健壯的漢子突然出現到了村長的身邊，他們紛紛說道，“就是啊，姑娘，您一個人多不安全。”
“不用了，你們隻會托我後腿。”洛雪眼裏開始有些不耐煩，她不喜歡同不認識的人囉囉嗦嗦說太多話。
洛雪這番話讓在場一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個弱小輕盈的姑娘竟然還嫌棄起幾個健壯的漢子起來。不過這些人都接受過她的醫治，欠了恩情，自然不會將那番話直接說出來。
“那姑娘小心了，這是我們村上自己做的糕點，勞請姑娘一並捎上，路上餓了吃。”村子將身後的一個包裹交到了洛雪手上。
“嗯。”洛雪也沒道謝，提著那個包裹就走了。
待洛雪走出村，村子提起拐杖敲了敲凹凸的地麵，抬起頭，眉頭深皺，他看了看周圍的幾個漢子，說，“跟上她。”
自從洛雪離開家，時間已過了一個月。夜已黑，她踩在輕薄的月光下，似一隻翩翩起舞的夜蝶。
從藩州來到宛州，除了那幾個繁華的城郭，途徑的其他村落都基本趨於破敗，他們的屋頂無一不是用茅草堆成，遮不住夜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宛如一麵麵鏡子被砸得七零八碎。那幾日洛雪躺在床上，夜不能寐，她很好奇那些人是怎麼能夠安然步入夢鄉的。
洛雪覺得有些餓了，拿出包袱裏麵的幾個飯團，放進嘴裏吃了起來。她生了一堆火，這樣可以讓周圍變得更亮一點兒。
“你們打算跟我跟到什麼時候。”洛雪將手裏的飯團吃完，拿著根木棍玩著從火堆裏冒出來的火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