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咱一直轉彎倒是沒有繞回來,保持直走反而轉回起點了?”盧矮子說著看了看曹鴨子,又看了看我。
“別看我,我又不是專家,我啥都不知道。”我說。
我們三個都有些不信邪,又繼續保持直行走了好幾個十字路口。這次我和仔細地觀察了墓道的走向,整條道路沒有彎曲的趨勢,手電光照到的黑暗盡頭一直都是筆直的。曹鴨子也非常謹慎,走一段路就回頭拿手電照後麵的路,不知道是在確認什麼。過了幾分鍾,我們再次見到了那個曹鴨子用手電屁股蘸屍油在牆上畫出來的叉。
這很沒有道理,如果一條路是筆直無誤的,那根本不應該存在走回原點的情況。我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盧矮子也在臉上寫滿疑惑。我們商量了一番,決定再直行一段距離看看,這一次我們三個走得很慢,眼睛都放亮了觀察任何可能被漏掉的風吹草動,曹鴨子甚至跑到了隊伍最後麵去很頻繁地看墓道後方。然而事與願違,我們再次繞回了原點,而且沒有任何發現。
曹鴨子想了想說:“以前耗子鬼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但是這個有點不一樣。”
盧矮子說:“啥一樣不一樣?”
曹鴨子回想了一會兒,說:“有次去康定那邊,在折多山後麵的墓裏遇到了鬼打牆,也是這樣的很多十字路口,那個墓道無論走轉右轉還是直走,都會繞回原先的第一個路口,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個是左右走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走不到盡頭,換成直走的話就會繞回來。”
盧矮子問:“你們還跑康定去,真是夠費力。當時你們咋走出鬼打牆的?”
曹鴨子看了看我們身後的墓道,說:“康定的那個墓的墓道,牆壁是凹凸不平的,手電筒從這邊照到那邊,牆壁上會有很多陰影,這些陰影裏麵就藏了正確的出口,我們後來原路返回的時候手電筒一照才發現這個問題。”
聽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之前他走一會兒就回頭照墓道的行為,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他早就在檢查墓道牆壁上有沒有什麼光學把戲了。不過既然咱們已經成了現狀,估計他沒有什麼發現。
我說:“你之前。。。”
曹鴨子點頭:“對頭,我一直在找有沒有隱藏的路,但是莫得,搞得老子有點窩火。”
我看他臉色不太好,有點微喘地靠在牆壁上,這才發現他似乎因為短時間的走動把大腿上那個強行用火折子燙焦的傷口牽動了,褲管上濕了一小片都是暗紅色的。雖然我們之間關係挺尷尬的,但是這種狀態之下再怎麼說也屬於隊友方,隊友的缺失也是一種受損。
我走過去扶住他,說:“要不先休息會兒。”
曹鴨子想逞強,不過考慮片刻就放棄了,說:“等我坐兩分鍾。”
盧矮子嘴上有點不饒人地戲謔道:“泥石流的時候你咋不坐兩分鍾,嘿嘿。”
曹鴨子把臉扭開,懶得鬥嘴。
我想去當和事佬勸他們別吵起來,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再一想曹鴨子之前做的不少事情都把我坑得非常慘,於是剛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曹鴨子休息的方式是確確實實坐在了地上,看起來站立似乎會帶給他相當難受的疼痛。我看他一屁股就坐在滿地的屍油裏,不由得抽了抽臉,心想這麼惡心虧得他坐得下去。
三個人很尷尬地原地休息了幾分鍾,曹鴨子就那麼坐著盯地麵像是在思考人生,盧矮子則是抱著雙臂靠在牆壁邊偶爾拿餘光瞄曹鴨子,似乎在觀察曹鴨子的傷勢,但是一句話也不說。我感覺就這麼站著還不如去幹點什麼,於是拿著手電在離他倆不過幾米遠的地方往墓道遠處的黑暗裏照,希望能照到什麼。
盧矮子看我一眼說:“你別自己跑丟了哈。”
我說:“我就在這兒。”
我們前方的道路依然是筆直的墓道,想必前方不遠處又會有十字路口,接著繼續往前又會繞回來,從三維原理來講這是說不通的結構,但是哪裏出了問題我也搞不懂。看著那滿地光滑的屍油,就給我一種惡寒的毛骨悚然之感,不知道這麼多屍油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想到屍油,總有什麼令人感覺到不舒服的衝突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但是我又挖掘不出來。起初我以為我隻是單純的惡心厭惡這種帶著腥氣的玩意兒,但是接著忽然就像閃電擊中大腦一樣,我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既然這道路是循環的,那麼我們肯定一直在走同一條路,反複走了很多次,不管這條路是如何做到收尾相連的,至少路上的屍油應該全布滿了我們的腳印。而我前方的墓道地麵隻有平滑的一層屍油,沒有哪怕一個腳印,甚至我們之前看見的那些淩亂不堪的赤腳腳印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連一個也不見了。我瞬間感覺到雞皮疙瘩順著後腦勺冒出來,莫名的恐懼從內心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