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平展展的,一直鋪到天邊,在天和地接頭的地方,起伏地聳立著鋸齒形沙丘。
地平線盡頭,滾滾熱浪中,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一匹高大駿馬踩在沙地上,每一步都會下陷幾寸,配合著頭上沒有整理過的鬢毛,顯得非常狼狽。
“楚爺爺,為什麼?為什麼要帶我走?幽州是我家,我要回去!快放我回去!”馬背上穿雪白直襟長袍的少年劇烈掙紮著,眼淚一粒粒地從眼眶裏掉落出來,少年也不去擦拭,留下一道淚痕。
青衫老者麵帶淒涼,但還是強忍著換了一張笑臉:“少主聽話,林大人這次讓屬下帶少主去鄰州遊玩,過段時間就會回去,我可聽說呀,那裏女子多是,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我不管!我就是要回去,我要去見林心,我要當麵問個清楚。”少年不顧還在奔跑地馬匹,跳下馬背,一頭栽在了沙地裏。
青衫老者驚慌失措,連忙下馬,扶起地上的少年,準備抱到馬背上繼續趕路,哪知少年一掌拍掉老者的雙手。
嘴裏哭喊道:“帶我回去,今天要是不回去,我就在這裏咬舌自盡,讓你帶著我的屍體走,然後……”話還沒說完。
“啪!”
一聲響亮耳光打在了少年臉上,粉嫩的皮膚上浮現出五個手指印,少年立馬愣在了當場,在他的記憶裏,這位慈祥老人一直待自己如親人,從未有過一句打罵。
青衫老人再也繃不住笑臉,老淚縱橫的大聲道:“想死?你知道幽州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嗎?幾十萬人!幾百萬人!他們,他們都是為了你啊!泱泱幽州,就一夜之間,全部死於非命,幽州已經沒有了,林大人也已經隕落,現在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你就想死?你對得起大家嗎?幾百萬人的命都在你背上背著,就算你背不起,也得背!”
無情的烈日如火焰般毫無遮攔地噴吐到大地上,廣袤的沙漠被烘烤得像個蒸籠,熱氣逼人。
少年瘋了般癲狂大笑:“哈哈哈!楚爺爺,我聽話,和你去鄰州遊玩,你就別騙我了,林心那麼厲害,他怎麼會死呢?對了,我還和支宇,梁峰他們約好來年一起去踏春的,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對!你一定在騙我!”少年搖頭如撥浪鼓,淚卻如泉湧。
老人見少年模樣,一把摟住少年肩膀,嗚咽道:“少主,沒事的,林家還有你,這份香火就不會斷絕,屬下就是拚出這條老命,也會護你周全,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趁這時咻的一聲震響。
一隻羽箭帶起一地黃沙,激射向流淚少年的眉心。
老者眉頭一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按,呼嘯而來的兩根羽箭失去了準頭,直直地斜飛出去。
兩株連星。
兩名男子一前一後,從沙丘後方踏步走出,走在前麵的錦衣男子背後背著一張牛角大弓,腰間懸掛著一柄刀鞘,剛剛那兩箭連珠就出自他手。
在他後麵是一個倒提鏈錘的魁梧壯漢。
錦衣男子嘴角上揚道:“武聖楚陽,晚輩真的是久仰大名啊。”
楚陽盯著眼前男子,冷聲道:“柳家難道真的要對林家趕盡殺絕嗎?”
男子微微一笑道:“這是什麼話,如果你想走,我們沒人能攔得住你,但是他一定要留下。”說著伸手指了指林原。
楚陽冷哼一聲,不打算廢話,一杆玄鐵長槍出現在手中,一記橫掃,帶著罡氣飛出。
兩名男子沒有要硬接的意思,拔地而起,迅速抽身躲開,罡氣撞在沙地上,激起一片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