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周圍已經圍了很多看客。
“是許劍子,他竟然越階殺了一個武宗!”
“你以為這是他第一次越階殺人麼?”
“被殺者是甘布,甘閥嫡係,許劍子殺了甘布,或許有點麻煩。”
“有什麼麻煩?甘閥雖然是甲等強藩,可劍門是超級勢力,甘布也隻是嫡係,並非甘閥少閥主。”
那女修聽到許二郎的身份,神色更加驚慌,真姬的本性也鮑露無遺,她露出淒楚可憐的神色,身子很有技巧的微微扭動,聲音哀婉而又動聽的說道:
“前輩,我等淪落風塵,以賣笑為道,何等悲哀?此事與我無關,卻命喪前輩劍下…”
“我不殺你,滾!”許二郎厭惡說道。
“是是,謝前輩…”那女修慌裏慌張的行個禮,轉身就跑。
許二郎道:“此事背後主使者,我必不與其善罷甘休!”
說完,大搖大擺的按劍離開。
許二郎當街斬殺那個武宗修為的男修,被很多人看到,立刻傳遍全城。
很快在武道神宮也傳開了。
許二郎是劍門劍子,可畢竟隻是武尊圓滿的修為,卻能一劍斬殺一位武宗初期。雖說也是因為那武宗輕敵大意,也足以說明許二郎的可怕。
無論是事主的身份,還是事件本身,都足以引起一番議論。
………
“藥哥,許二郎僅僅為了洛仙子的清譽,就當街殺人,快意恩仇啊。”虞嫃笑嘻嘻的說道。
薑藥也有點感慨。
他也想不到,許二郎對洛仙子如此忠心。
“用真姬冒充洛兒之名,此事必定和秦宇脫不了關係。”虞嫃冷笑,“洛兒當了丹子之後,就離開藥宮,消失的無影無蹤,秦宇到處找她,也沒有消息。”
“所以,他就用了這個卑鄙的法子,想激將洛兒出來。”
“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真姬樓的消息,我向來不關注。”
“你也不要擔心許二郎,他殺了甘閥之子,自有蓋離大聖給他撐腰。結果啥事沒有。但,他最好不要找秦宇的麻煩,他還惹不起秦宇。”
薑藥道:“就算是秦宇,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和他有關。洛兒不久就要回藥宮了,到時我自然會提醒她,你不用操心。”
虞嫃點頭:“那此事我就不管了。明天我們就回虞閥,有人一直想見你。”
薑藥明知故問的說道:“誰?”
虞嫃大眼睛微微一眯,“盤橤虛!”
盤橤虛?
誰啊?
薑藥還以為是她的母君,想不到是個叫盤橤虛的人。
虞嫃笑道:“盤橤虛是我的母君。”
薑藥忍不住愣住了。
對自己的母君,直呼其名?
這…
薑藥忽然想起,自從認識虞嫃之後,虞嫃多次提起他的大兄,有時候也提起她的父君,卻沒有一次提起她的母君。
而且,虞玄和虞姝也幾乎沒有提及過他們的母君。
虞嫃道:“盤橤虛雖然早就想見你,但並不是喜歡你。相反,她還很討厭你。她認為你配不上我,她認為能配上我的,隻有他的娘家侄子盤康。”
“從小到大,她一直在管我的婚事,想把我嫁給盤康。若非我父君反對,我小時候就會被送到巫族。我長大後,她就再也做不了我的主。”
“她固執的認為,我要是和盤康結為夫妻,就能具備天大氣運,兩人都能成就無上大道。人族和巫族也能融為一體,皆大歡喜。”
薑藥忍不住問道:“你也有一半巫族血脈?和黎曦一樣?”
虞嫃搖頭,“不是。黎曦的母君是純粹的巫女,她有一半巫族血統。而我的母君盤橤虛,隻是巫族盤氏的養女。”
“她本是神洲人,但剛出生家族就被屠,被家臣帶到巫族。盤氏之主發現她資質絕佳,就收她做了養女,待為己出,位同嫡女。所以,她根本沒有巫族血統。”
“但,她是盤氏養大的,一直在盤氏養尊處優,也是盤氏給了她一切。所以,她完全以巫族自居,不以神洲為意。她的本姓,從不提及。”
“當年,她之所以嫁到虞閥,和鎮壓天平神教有關。神洲為了向巫族借兵,主動和巫族聯姻。她和黎曦之母,都是那時和巫族聯姻一起嫁到中域的。”
“當時,中域也有女子嫁到巫族。比如宣閥之女,甄閥之女,都嫁到了巫族。雙方聯姻之後,巫族才同意出動大軍幫助鎮壓天平神教。那也是兩族關係好轉的時期。”
虞嫃談論起自己的母君,就像在談論一個外人。
“不過,她和黎曦之母蠶婕不同。蠶婕乃是黑蠆部的公主,實打實的巫族貴女。而她,終究是個養女,所以虞閥無法像黎閥那樣,引巫族為外援。”
薑藥歎息道:“我明白了,你和你母君關係不好。可她畢竟是你母君…”
“嗬嗬,母君。”虞嫃搖頭,“要是你知道,她在我小時候曾經幾次想偷偷把我帶出神洲,送到巫族,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她一直想為自己的娘家立一件大功,她一直擔心自己得不到娘家人的認同。這些年,她一直想做的就是推動虞盤聯姻。”
“你看,我在她眼裏,就是一件奇貨可居的寶物,是她討好娘家的寶物。和我的感受相比,和虞閥的利益相比,她娘家才是最重要的。”
薑藥知道,這種心理,是典型的皈依者效應。說難聽的,叫皈依者狂熱。
盤橤虛是神洲人族,她對接納自己,養大自己的巫族,有強烈的皈依者虔誠。為了獻祭這種虔誠,她會刻意的效忠巫族,比原生巫族更加維護巫族的利益。
這種皈依心理建立之後,就再也難以改變。所以,哪怕她嫁到虞閥兩千多年了,她還是下意識的把巫族盤氏的利益放在首位。
這是一個明明是人族,卻“身在人族心在巫”的女人。
難怪虞嫃提到她,竟然直呼其名。
虞嫃也不隱瞞薑藥,繼續說道:“她自己是人族,卻恨人族。因為,她的父母被人族所殺,是人族讓她家破人亡。可問題是,這怎麼能怪到整個人族頭上?”
薑藥也覺得,盤橤虛的心理大有問題。
就就像一個國人,被另一個國人所害,然後就仇恨所有國人,變成恨國黨。
沒道理。
“她嫁到虞閥這麼多年,娘家盤氏仍然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卻從未想過她其實是人族。她對待我大兄,還不如對待他娘家的侄子盤康更好。”
薑藥道:“這就是皈依者狂熱的典型反應,不奇怪。”
“皈依者狂熱?”虞嫃沒有聽過這句話,但她很聰明,立刻就理解了。
“對,你的解釋再適合不過,就是什麼皈依者狂熱。這麼說,她如果是巫族,還不會這樣。正是因為是人族,才會對巫族如此狂熱。”
薑藥點頭道:“不錯。黎曦之母,乃是真正的巫族,是不是就和她不同?”
虞嫃一拍小手,“可不就是嘛!黎曦之母蠶婕,完全是把夫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娘家反而沒那麼重要。而且蠶婕早就以人族自居,很少自稱自己是巫族。”
薑藥笑道:“蠶婕也有皈依者心理,但她皈依的是人族。正因為她是巫族,所以她要淡化巫族的痕跡,強化人族的痕跡。”
“你母君本來是人族,所以反而會排斥人族,不斷強化巫族的痕跡。”
虞嫃問:“那麼,她這種心理,能改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