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秋高氣爽。山間重岩疊嶂,農間橙黃桔綠。這正是冀州大地最爛漫而又繁忙的時候。
冀州首屈一指的大城延平府中,閣樓台榭鱗次櫛比,朱樓綺戶數不勝數,榭舞歌樓隨處可見。延平府背靠周天山脈,倚仗山裏的奇珍異獸和豐富資源一向過得十分富足,城中從來都是一片繁華景象……
在城中的錯落有致的格局中,一條位於中央的黑色石路貫穿了整座城池,待到了城北端卻戛然而止,路的盡頭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閣樓。閣樓坐北朝南,大門門檻足有膝蓋之高。而門上正懸一張紅底金字大匾,上書“傾家”二字,氣勢雄渾,金鉤鐵畫,可看出是不凡之筆。
傾家門前的長街是城中最繁榮的一條街,其上店鋪閣樓,小販大賈甚多。平日裏無事傾家的大門是不開的,下人一般走的是位於左麵的偏門與府宅的後門。可今日不知是怎了,那厚重的大門卻慢慢的推開了……
那是一個牽著一個女童莫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一身白衣,青絲如瀑,眉眼空靈,竟不帶絲毫的煙火氣,舉手投足間有不少的仙子韻味。
被拉著小手的女童則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女童大大的眼眸裏卻不同於先前那少女,她的眼中充滿的是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這對姐妹一出傾府大門,街上的商販行客無不駐足觀望,甚至一旁歌舞的藝伎都停了下來看向這邊……如若不是其身後跟隨的傾家家仆以及傾家黑甲衛,或許他們就真的以為這是天女下凡了……
安靜的行人中有好似蚊蠅聲音問道“這是……”
“那是傾家的四小姐傾於世,小女孩莫不是他家的小千金傾於安?”
人群中立馬又傳出了一道聲音“對了!那是沒錯,上次傾家為這小千金舉辦滿歲宴時已是四年前了,算算時間,這小家夥確實該長大了。”
不過人群中最大的議論點仍在傾於世身上,有看似落魄秀才的一人突然驚道“這世上竟真有這般人兒?!可當真是傾國傾城傾於世!得此紅顏,此生無憾啊!”
可立馬便有人譏諷道“你想啥呢??你個破書生發瘋了吧!多少王公貴族,青年俊傑傾於世小姐都看不上呢!哈哈哈”人群中便傳來四麵八方的嘲笑聲。
聞聲,那傾府的黑甲衛中帶頭的一人上前喝到“放肆!是誰在講這般輕言俗語!?站出來讓我瞧瞧!”
這名黑甲衛提起腰間長劍,眼光冷冷的掃視著鴉雀無聲的人群。
“朱斐沙,我父親何時讓你如此對待百姓?”
似山間清泉湧動,又似簷角金鐸鈴鈴作響,傾於世的聲音雖有責備之意,卻仍是動聽無比。朱斐沙聽到傾於世的話,又見其眉眼微蹙,似乎是有些不悅。朱斐沙自識得喜怒歡愉,傾於世話音剛落就立刻轉過身來答道“是,小姐,斐沙知錯了。”
傾於世衣袖微拂淡然道“無妨,以後切記不可如此便好。我總也不在冀州,這次得空回來,正巧帶小妹出府逛逛,不必這般緊張。”
“是。”
片刻後,人群雖已恢複了原來的喧鬧,但其中仍不時的有人偷瞥傾於世。
傾家一行走走停停,而到哪裏停便完全是由傾於安做主了。傾於安不過才五歲而已,正是好奇的年紀。不一會,這個小女娃子的手上已經舉滿了糖葫蘆,臉上也戴上了一個可愛的胖娃娃麵具,不時的眨眨眼,當真是可愛至極。
那些傾家的家仆手中也拿滿了琳琅滿目的貨品,但這貨品卻引得不少人開懷大笑。繡了花的床單、被罩、枕頭,燒上花印的茶壺、茶杯,活的花鳥魚蟲,吃喝的燒餅、茶果甚至繪了字畫的夜壺都有。這個小女娃子才不會管有沒有什麼用,她隻是看著好奇買來玩的。
行至一個雜耍的攤位前,她將手中的糖葫蘆塞給了姐姐傾於世便一頭栽進了人群中。傾於世無奈的笑笑,將東西塞給了下人便追了上去。
雜耍攤位前有不少人,傾家的黑甲衛立刻擠出了一塊地方擁護在了兩位小姐的周圍。
雜耍藝人有三,一是赤膊文虎的中年漢子,二是個頭戴黑巾的精幹老人,這個老人看到了傾於世後臉上卻泛起了一抹隨即而閃的精光,最後是一位臉帶麵具的少年女子。
看到“大主顧”前來,那赤膊漢子更加上勁,轉眼間便將一壇子酒水咕咚咕咚仰頭喝盡了。
傾於安當然沒有見過此類江湖藝人,早就睜大了眼睛等著下文。
隻見那漢子將一熊熊燃燒的火把舉到嘴前,胸腔一動,嘴中便噴出了酒水。酒水浴火,怦然間便燃起了不止的熊熊烈焰。一邊的傾於安見狀驚訝的長大了小嘴道了聲“哇!”
先前的那衛隊長朱斐沙道“小姐,這等江湖藝人把戲都是騙人的,那吐出不是酒水,是咱們府裏就有的煤油。”
一旁的傾於世聽言道“朱斐沙,你莫要較真,於安才是孩子,她喜歡就隨她去。再說了,你要講府裏有這東西,她回頭就得自己去玩,那可不妙了。”
又看了會雜耍之人,傾於世心中卻想“這吐火的絕技可以說是雜耍藝人必備的,但若要像這個赤膊大漢這般連續不斷的吐火那可是很難辦的,難不成……那大漢也屬武修一脈?”
傾於世心中起疑,正要抱起鼓掌叫好的傾於安時,那精幹老頭忽的向空中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操著一口沙啞的嗓音道“諸公請賞,遮天蔽日!”
隨後那漢子一口大火吐出,大火遇了白色粉末之後忽然更勝,“嘭”的一聲悶響之後,五顏六色的煙霧快速的籠罩了半個街道。
傾於世心中一緊,立刻伸手去抓身前的傾於安。煙霧中傾於世隻看到一個模糊不清臉帶麵具的女子從他手中擄走了傾於安。
傾於世低聲喝道“何方賊子,竟敢在我延平府傾家眼皮底下行凶作惡!”隨後她對著那道身影一掌拍出,那身影抱著傾於安踉蹌幾步便向遠處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