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鄶,劉鄶,給老子開門!”他有些得意的吆喝著。
在那個破帳篷裏,他乖的跟個寶寶似的,終於有機會囂張。
隻是,開門的不是劉鄶,而是一個穿著素衣的老人家。
“祖母?您怎麼親自出來了呢,那些下人跑哪去了?劉鄶,劉小福,你們給我出來。”劉德春抻著脖子往裏麵看,順帶著一點意外。
老奶奶拍了拍四處張望的劉哥,製止了他的呼喊。
“別喊了,你先去洗把臉,一會吃飯再說吧。”
老人家沒了往日的架子,讓劉哥有點吃驚。
家裏的擺設除了正房裏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其餘的都是空的。
劉德春和老六都知道有事發生,但肚子要緊,他們兩個還是聽話的去洗漱。衣服沒得換,隻能洗幹淨,濕著穿了出來。
飯桌上沒有大魚大肉,有的隻是老年人能吃的米粥,和一盤鹹菜。
老奶奶坐著,他們兩個捧著碗,借著剛折的柳枝喝著粥。
“半個月前啊,你爹突然去了前線,簽一個什麼合約,和那個,那個離國人簽的,好像出了什麼事,家裏的婆娘因為害怕,都跑回了婆家,府裏的仆人麼也跑了,沒過幾天呢,就有官府來抄家,說是,說是你爹成了賣國賊,要查封咱們家,我這麼大歲數也享過半輩子福了,但就是離不開這個屋,他們呢倒也沒太為難我,就搬走了咱家的東西,給我留下這些。
我跟東街的江家的掌櫃的有些關係,他們給了我三十兩銀子,說是,說是讓我先用著,不夠再去要。我一看大家都挺不方便的,我就買了點米,挖了點院子裏的菜,倒也餓不死……”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說著。
劉德春和李燦相互看了兩眼,臉色都同樣的平淡,他們就猜出會是這樣的。
幾人吃完了粥,坐在院子裏歇息。
他們都不相信劉德春的父親真的會叛國,畢竟那是誅九族的罪。
目前看來,劉德春的父親應該是另一種罪法,頂罪。
鳳國國主丟不起臉,那麼頂罪的就隻有那些將領了。老牌的世家鳳國動不了,真正有才華的又不舍得動,隻能讓這種身居要職,敬業守本的老實人站出來。而劉家,恰好是參與進來,卻又弱勢的一方,這種喪權辱國的權利,自然贈送給了劉家。
劉德春一點一點的分析著,一點點的和奶奶訴說著。
“那,那我兒還能活這麼?”老奶奶顫巍巍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煙杆。
“奶奶,你放心,我爹雖然當了頂罪的羊,但國主應該不會那麼無情,隻是以後,咱家可就不像從前那麼風光了。”
“啥風光不風光的,我這大半輩子風光這麼十幾年就夠了,我兒活著就行。”老人家猛地嘬了幾口旱煙,又發出一陣的咳嗽聲。
劉德春撇了撇嘴,沒辦法,誰讓老奶奶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己就這麼一個爹呢。而那幫姨娘,在自己母親死後,也很少關心他。
祖母給了他五兩銀子,讓他安置一下他和他的朋友。
劉哥倒還好說,畢竟這有親戚在,一樣可以投奔,李燦可就沒辦法了。
他甚至都不會知道他那個村子在哪,也沒有外麵的親戚。
劉哥帶著李燦買了兩身粗布衣,在酒館裏點了幾個小菜,又買了點幹糧,剩下的二兩十八文他都留給了李燦。
他們兩個人在桌上大口地吃著,雖然沒有肉菜,但菜量倒還適合,老板很懂事的送了一壺清酒,讓他倆感謝了半天。
在軍隊的時候雖然吃的不差,但跟這館子裏的味道還是相差甚遠,盤子裏的菜不消一刻鍾便見了底。
他們舉過碗裏最後一點酒,學著大人的模樣相互敬來敬去,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最後的一天。
他們一起窩在沒有牛羊的圈子裏,枕著草睡下。
戰場上一同活下來,還有這臨近半個月奔波,這一路上的互幫互助,讓兩個不大的孩子成為了朋友。
也讓李燦有了些許的改變。
原來吃不飽的時候,他從沒想過什麼,有的隻是吃,睡。
現在他必須選擇個行當,謀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