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抽出自己的手臂,離得男人遠了一步。
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昔日與她情濃的戀人,也不確定他到底知道多少,畢竟那天的態度與之前的她很不一樣。
而且,剛才她和小森的對話……
“我醫院裏有事情要忙,先……”她沒直接回答男人的問題,反而又想逃開。
“說清楚!”
宗佐青幾步走到女人麵前,重新鉗製住她,眼神狠狠的,幾欲噴出火來。
這樣火爆,這樣怒不可遏,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無論是作為梁溪,還是以前的她。
生長在那樣的家庭裏,宗佐青自小就受著與一般人不同的教養,一言一行都要求經過縝密的考慮。
也許,這就是大家族的生活方式。
但,她不喜歡。
所以,當這個鮮活的臉紅脖子粗的男人這樣看著她時,梁溪竟有股變態的暢快。
“說什麼?”她分外冷靜的反問宗佐青。
說什麼?
他冷冷的看著她,眼神跟淬了毒一樣。
到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像傻子一樣。她為什麼和顧晴,秦可森認識?為什麼稱呼秦友彰為“爺爺”?為什麼秦可森叫她姐姐,她也不反駁?她為什麼那天在醫院裏痛哭?難道這些都不應該向他解釋嗎?!
明明都知道了……
明明他都知道了……
為什麼就不能親口給他一個準話呢!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就是……”
“宗佐青!”
梁溪紅著眼睛,叫停男人的質問。
“我該說什麼?難道我應該說,嘿,宗佐青,我是秦依依,我還沒有死,我又回來了……”
女人的眼眶越來越紅,淚水無聲的落下。
“宗佐青,我怎麼能……”
“這種事情誰能相信?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梁溪啜泣著,這種事連她都不能相信,又有誰信呢?
宗佐青眉頭越皺越深,心疼的感覺無以複加。
他擁住無聲哭泣的女人,也哽咽著:“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好好保護你。對不起,我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你的想法……
“對不起……”
大男人抱著梁溪,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不孝,爺爺為了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宗佐青,我不孝……”
梁溪嘴裏還在說著指責自己的話,天知道,當從小森口中得知爺爺這些年來的變化時,她心裏有多麼的後悔。
如果那天,她沒有深夜出去,一切都會不一樣。
爺爺的身體不會急轉直下,小森那段日子也不會無依無靠,他們還會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即便不會大富大貴,但肯定會和和美美。
她不甘心,生理上的傷痛也許總有一天會消失,但心理上的痛楚無論如何會跟著她一輩子。如今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有的事情遲早要了結。
“別說了……”
宗佐青輕輕的拍著女人的後背,聲音緩緩的。
沉默著,宗佐青一路將車開到了梁溪的公寓樓下。
哪裏有什麼醫院有事,不過是剛才她情急找的借口。
梁溪瞧了他一眼,男人正在解安全帶,她回過頭,心思複雜,不知道男人到底會做什麼。
她也解了安全帶,從旁邊下車。末了,梁溪停在原地,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合門聲,她感覺到男人的腳步在靠近。
“溪溪。”
男人的聲音響在耳畔。
梁溪挑了一下眉,盡管這麼多年來,她已經熟悉了別人這樣稱呼她,但今天從宗佐青的口中聽到,滋味有些不一樣。
“十年了……”
“人生有幾個十年,曾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好長一段時間,我甚至想不起你長的什麼樣,也記不起你說話的聲音,我一度以為時間要把你從我的生活中刮走得一幹二淨。我不甘心,當初心心念念的人,為什麼要從我身邊奪走。”
“溪溪。”宗佐青看著她,聲音低啞。
“沒有什麼比天人永隔更痛苦了。”
梁溪沉默著,一言不發,眼睛紅著,酸澀得厲害。
“後來呢,我認識了你,現在的你。我以為自己能忘掉那一夜,可是你唱歌的樣子總是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我去問丁穀成,他死活不告訴我,後來我隻能找到裴琳……再後來,你也知道了。”
“那三年來,我過得很快樂,也很痛苦。我著了迷在你身上尋找那種熟悉的感覺,我帶你去唱歌,去遊泳,讓你寫字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