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又突然安靜下來。
梁溪屏著氣,眼睛眨也不敢眨。
走廊突然傳來打鬥的聲音,梁溪心裏一驚,掀了被子,拖鞋也沒來得及穿,尖著腳踱向門口。
梁溪扶著門聽,沒錯,是打鬥的聲音。
她拉門,正要出去看看,驀的又想起邵成囑咐過的話。
留了個神,梁溪輕輕扣上剛才被打開的門。
反鎖。
還是不妥。
借著透進來的月光,梁溪在房裏四處摸索了一遍,最後在電視櫃下麵摸到一個棍棒模樣的東西。
她來不及細想好好的旅店怎麼會在房裏藏著棍棒,外麵的一聲慘叫就打斷了她的疑慮。她又是一驚,加快步子回到門口。
這時,屋外突然響起說話的聲音。
“是我。”
梁溪仔細辨明,是邵成的聲音。
不假思索,梁溪拉開了門。
果然是邵成。
“這地方不能呆了,馬上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離開。”
宗佐青這兩日昏頭腦脹,忙得腳不沾地。
即便梁易那邊撬不開口,他還是查到了梁溪的蹤跡。
麥橋鎮。
他停下手裏的工作,嘴裏念道。
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地方。
向來沉著的男人,此刻也不禁抓耳撓腮。
距離梁溪失去消息,已經過了兩日。這兩天,宗佐青不分半天黑夜,就為了盡早能趕到那個人身邊。
他總覺得,梁溪去辦的事不是那麼簡單,甚至非常危險。
時至今日,十年前那種要命的窒息和恐慌再次出現。
宗佐青不敢想,要是梁溪再出事,也許他會……
“砰砰……”
辦公室外,有人突然敲門。
宗佐青抖擻幾下,斂去眉眼間的疲倦。
“進來。”他道。
“媽,你怎麼來了?”
見到來人,宗佐青立馬站起來,迎了過去。
眼睛若有似無的睨了汪薔身後一眼。
歐勤跟在汪薔的後麵,接收到來自上司貌似責備的眼神,低著頭不敢回話。
汪薔是什麼人,自然瞧清了這倆主仆間的互動。
“你可別怪小歐,是我自個不打招呼跑來的。”在宗佐青的攙扶下,汪薔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兀自給歐勤說情道。
“你先出去吧。”
宗佐青揮手,示意歐勤離開。他哪裏會去怪罪人,隻不過如今心裏擔著事,脾氣急躁點罷了。
他走去辦公室邊側的茶水間,倒了杯溫開水。
汪薔年紀越大之後,就越發注意養生,茶水飲料一概不喝,好的也就是溫白開。
這麼些年,宗佐青也都記著。
“還是你好,不像你爸,他哪裏會記得這樣的事情。”
汪薔飲了一口水,看著宗佐青笑道。
“爸他忙,有時候難免。”宗佐青也笑笑,從小到大,在他的眼中,宗友邦就沒有不忙的時候。偶有的幾次父子之間的相處,大都以冷臉不歡而散為終。這麼多年,宗佐青已經習慣了。
隻是,難為了母親汪薔這個夾在中間的人。
汪薔手裏握著水杯,兩隻眼睛瞧著自己的兒子,像是怎麼也瞧不夠似的。她知道,因著當年的事情,這些年兒子對他們越發疏遠了。隻不過,打斷骨頭連著筋,至親到底是至親,血緣上的關係是怎麼也斷不掉的。
“你爸他……”汪薔按了按手裏的杯子,斟酌道。
“……知道錯了,宗兒,過了這麼多年,你也……放下吧。”汪薔說得磕磕絆絆,有些不忍心。
當年決裂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汪薔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所幸這兩年,這倆父子的關係有所緩和,隻是這緩和來得不容易,走得卻是迅烈無阻。
自從上次鬧崩之後,她也已經好久沒聯係到自家的這個兒子了。
說實話,年紀越大,有幾個不是想子輩呆在身邊的,尤其是她隻為宗家誕下了這麼一個兒子。
宗家曆來人丁單薄,到宗佐青這一代已經是五代單傳。那時汪薔也想過為宗家再添一個,但是當年生下宗佐青之後,她的身體耗損不少,醫生也不建議再要孩子。所以,宗家也就隻有宗佐青這麼一個獨苗苗。
正是因為獨苗苗,宗佐青自小受到的寵愛很不少,那時候宗家老爺子也在世,對宗佐青更是寶貝得很。宗友邦雖則嚴厲,卻是個孝老敬老的人,看著老爺子對兒子的溺愛,也不好說什麼。
那時汪薔看著,心裏都止不住亂想。
老爺子這麼溺愛,自家兒子會不會遲早長歪?
她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兒,後來發現兒子不僅沒長歪,還比以往愈加懂事。這變化,出乎汪薔的意料,也讓她倍感驚奇。
直到後來,汪薔見到秦依依,心中的驚奇和疑慮才得到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