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宋臻信著李湛、李鑫信著李湛,他們都信著李湛,所以李湛一定不會一蹶不振。
“對了,咱們的婚禮,等你好了補辦怎麼樣?”宋臻對上她的眸光,心裏全是愧疚。
她本該是這世界最美的新娘,卻在最該留下美好回憶的婚禮上遭遇了人生最黑暗的經曆,對於這一點,將是宋臻永遠的痛。
誰知道季茜卻搖了搖頭,望著他,然後說道:“我是不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從英倫國走秀那天起,我鳳冠霞帔,你一身喜服,在那一天,我就感覺自己已經嫁給了你。而且,其實咱們的婚禮也並不是沒有完成,向父母磕過頭、敬過茶,該做的老規矩咱都做了,至於酒店互換戒指,那是洋人的規矩,我根本不在意。”
頓了頓,她歎了口氣,十分無奈,“而且,結婚真的好累啊,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再五點就被揪起來化妝了,你饒了我吧,小宋哥哥,嗯?”
“咳咳!”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韓智嫻抱著鮮花出現在病房門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卿卿我我了?”
話是這樣說,但是她卻毫無打擾別人的自覺,抱著花就走進了病房裏。
“好些了沒?”她朝季茜問道。
季茜看到她心情大好,連忙點頭,“好多了。”
說著她拉了她的手,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
宋臻見狀,索性將病房讓給了兩個小姐妹。
半個小時後,韓智嫻出了病房,然後朝坐在病房門口的宋臻告別,“我走了,好好照顧我們家茜茜。”
誰知道宋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與她告別,反而對她說道:“我有話想對你說。”
韓智嫻有些詫異,卻還是抬步跟上了他的步伐,兩個人一直走到了走廊盡頭。
“什麼事?”站定後,她問道。
“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有一個親姐姐,叫明月。”宋臻問道。
韓智嫻蹙起眉尖,“嗯,是有,但是我大姨早就失蹤了,這麼些年一直杳無音訊,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大姨?”
宋臻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那眼神竟然看得韓智嫻一陣心慌。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她聲音有些顫抖,然後試探出聲,“你不會告訴我,我大姨還活著吧?”
宋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但是,她兒子還活著。”
韓智嫻的眼睛陡然睜大,她大姨有孩子,那個孩子還活著?也就是她表兄弟?
“你想見見他嗎?”宋臻問道。
韓智嫻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認親的想法。
或許是早就習慣了這種無牽無掛、赤條條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哪怕知道這個消息,她也沒有任何探究下去的意思,更何況兩個人的生活原本就毫無交集,突然扯在一塊兒算怎麼回事?
誰知道宋臻卻像是發神經了一樣,繼續對她講道:“你這個表兄過得很不容易。”
這關她什麼事?但她沒有抹宋臻的麵子,繼續聽了下去。
“事情要從你大姨那一代人說起,當年她為了供你媽媽讀書,遠赴他鄉學藝謀生。她本來是學戲劇的,但一把好嗓子被某個大家族的繼承人看上了,於是捧做了歌星。那時候你大姨其實已經和她一道學戲劇的師兄互生情愫、許定終生,但誰知……這個有錢人家的繼承人也並不是想要占有你大姨,他隻是單純的喜歡你大姨的聲音,想要將她捧紅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能人道,沒這方麵的需求。可他的母親卻也瞄準了你大姨,無他,你大姨那時候和她師兄珠胎暗結,有了身孕。”
韓智嫻漸漸的聽得入了神,畢竟這並非一個和她毫無關聯的人,而是她母親心心念念的姐姐,她的親大姨。
宋臻繼續道:“這個繼承人的母親於是強製囚禁了你大姨,抹掉了你大姨的一切痕跡,所有人都無法找到她,八個月後,她產下一子,這個兒子變成了那個繼承人的繼承人。為了保住這個秘密,繼承人的母親選擇殺母留子,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那個繼承人卻是心善的,他不能容忍母親的行為,所以一直盡力庇護你大姨,公司裏也流傳著他愛妻如命的傳言。但老女人太厲害了,繼承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在不知不覺中,你大姨被她下毒了。”
韓智嫻瞪大了眼睛,“毒?”
“嗯,毒品。她讓她沾染了毒品,從此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道路。”
怎麼會有怎麼恐怖的人!
“法律呢?就沒有法嗎?”韓智嫻怒道。
“那個老女人太厲害了,那時候,法律束縛不了她。後來她的兒子鬱鬱寡歡,過世了。而吸毒的女人捱到了小孩子四歲的時候,終於撐不住毒品的折磨,自殺了。”
韓智嫻的心一跳,她突然覺得她那個素未蒙麵的表哥好可憐,不禁問:“那他現在……”
“他長成了老女人心目中完美的繼承人,但他有著隱隱約約的記憶,從未放棄過探究母親死亡的真相。後來他委托了一個偵探,調查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後果,然後,他做了一件事。”
韓智嫻的心突然提了起來,她怎麼覺得,宋臻口中的那個“偵探”就是他自己?
“那個老女人所擁有的勢力一直遊走在黑白之間,而你這個表兄,他選擇和警方合作,設計了一場大戲,令老女人的勢力分割成兩股,內耗爭鬥,而在最終的爭鬥中,警方出現了,將所有的不法分子一網打盡。”
韓智嫻忍不住往後撤一步。
她望著宋臻,眼裏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個故事,這個故事……
為什麼最後的這一段像極了“娥”最後的結局,所以那個複仇的孩子,她的那個表兄……
“他,叫什麼名字?”她顫抖著問,手下意識的握成了拳頭。
“老女人的手下的勢力叫‘娥’,你表兄他叫——黎曜。”
轟!
腦袋裏仿佛被誰投下了一個原子彈,炸成了一片荒原。
韓智嫻捂住臉,然後順著身後的牆壁滑了下去。
緊接著,痛哭的聲音傳來,可哭著哭著,她竟然笑了。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她忍不住痛哭出聲,哭聲和笑聲交雜著,令人聞之鼻酸。
“警方給了他另外一個身份,他現在叫明曜,他還活著,但是他不確定他想見的那個人是否希望見到他;他不確定,繼續活著是否存在意義;他也不知道,他愛的那個姑娘,曾去找過他,甚至一直在為他傷心。”宋臻看著蹲在牆壁下哭泣的韓智嫻說道。
事實上,就是他幫黎曜和警方搭的線。
這些話並不是黎曜對他說的,黎曜根本不知道韓智嫻這段時間都要傷心到瘋了,他更不知道韓智嫻曾去找過他。
聽到這些話,韓智嫻終於抬起頭來,她詫異地看著宋臻。
宋臻衝她笑了笑,然後說道:“別忘了,我是心理學家。”
韓智嫻愣住,然後撐著腿站了起來,眸光定定地望著他。
她張了張嘴,想否認什麼,但最後卻放棄了。
“沒有什麼比他活著更重要。”她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或許經曆了太多,對於這意外的消息,她反而能夠平靜又坦然的接受。
然後,她朝宋臻伸出了手,“地址。”
*
一晃一月過去。
7月20號,F省,南山公墓。
宋臻和季茜手捧鮮花,牽著哈哈站到了宋純的墓前,同行的還有李湛。
他已經恢複了健康,抱著一捧盛開的白玫瑰,望向墓碑中間那張笑靨如花的臉,眉宇間滿是化不開的懷念與愛意。
“小純,我們抓到罪魁禍首了。”他對宋純說道,然後伸手摸向了她的照片,大拇指摩挲過照片上的臉龐,仿佛就像生前一樣。
竇宏修怎麼也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真的在後。
石崇江某種程度上是竇宏修的爪牙。
這些年石崇江一路爬上來,當初在顧問團期間,為了野心一著不慎走錯了路,從此再也無法逃脫竇宏修的擺布。
但石崇江隻是太過功利,某種程度上他是痛苦並且掙紮著的。
一開始石崇江並不知道這個操控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竇宏修,直到後來官越做越大,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他愛惜官聲,如果捅破竇宏修,也會將自己做的醜事暴露出來,甚至會遭受法律的製裁。
所以他調到G市之後,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把宋臻往京都推,想借宋臻的手除掉這個一直擺布自己的人。
步子達就是他幫助竇宏修殺的,也是他拋的屍,當初Baal之所以能夠順利從攬山勝景逃脫出去,其實也有他的手筆。
所以當宋臻重回G市的時候,石崇江就知道他的目的達到了,但察覺到牛全剛在調查步子達浮屍案時,他也知道,宋臻太聰明了,他也跑不掉了。
所以他主動送宋臻去了機場,故意點醒宋臻,告訴他竇宏修和李湛的真實關係,就是為了賣宋臻一個好。
然後當天,他策劃了一起事故,死在了車禍裏。
他想要一死了之,用這種方式保住自己的“清白”,而機場的那一番話,就是為了讓某天宋臻想通這個關節的時候,能夠跳過他,給他留一個好名聲。
總之,這是個當官著迷到了一定程度的人。
不過,宋臻是個鐵麵無私的人,在審問竇宏修的時候,就把石崇江的老底給全部掀了出來。
宋臻仍然記得竇宏修當時的表情,恐怕他至今都想不通,石崇江怎麼敢!
另一方麵,Baal在臨死前也擺了竇宏修一道。
他給季薇留下的話,指明了真正的幕後大boss另有其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個華夏人。
更重要的是,他在當初用李湛的時候就留了一手。
那天他進的是002號蠟像製作間,而李湛在顧問團的代號就是002,後來宋臻他們在李湛臥底期間呆的地方的樓下002號的儲物櫃裏發現了Baal提供的所有竇宏修與他的交往資料,包括語音、錢款甚至還有一部分殺人收集的特殊“紀念物品”。
至此,竇宏修的罪證無比充分。
“你安息吧,小純。”李湛對著她笑了笑。
離開墓地的時候,宋臻去取車,季茜和李湛站在陵園台階上。
遠方的雲霞染上了一層瑰麗的色澤。
李湛望著天空,突然感慨道:“你知道嗎?我很高興,你最後沒事,而他終於不再是孤獨一人。”
季茜回頭,忍不住問:“那你呢,你什麼時候走出來?”
李湛沒有回答她,目光悠遠。
宋臻的車很快開了過來,季茜上了副駕,誰知道李湛卻沒有上車,他對兩人說道:“我再陪她一會兒,不然以後來一趟就不容易了。”
季茜微怔,隨後車子發動,宋臻將車開走了。
車上,季茜不禁疑惑,“剛才李湛那話是什麼意思?他放下了嗎?”
宋臻看向前方,隨後歎了口氣,“他準備去把純純生前想看的地方都看一遍,徒步。”
季茜頓時睜大了眼,“他……”隨後她搖頭,“還真是……”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人繼續往前走,也有人願意停留在原地。
突然,她扭頭看向後座,然後急忙朝宋臻問道:“哈哈呢!”
“我把哈哈留給他了。”
季茜張大了嘴,這下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雖然覺得李湛獨身一人很可憐,但是……她的哈哈啊!
好不舍得。
“不舍得?”
“嗯。”季茜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要休一個長假,不能遛狗,好殘忍啊。”
“你可以去遛初一。”
初一是她哥的狗,也不知道她哥哪條神經搭錯了,竟然養了一條狼狗!
“不要,那是狼狗,我不喜歡大狗。”季茜拒絕。
“你很閑?”宋臻偏頭看向她。
“簡直閑到發毛啊!”季茜忍不住吐槽。
目前為止,母親怕她身體還沒恢複,愣是沒讓斐麗幫她接任何的通告,她相當於無業遊民,可不是很閑。
“正好我也很閑。”
“嗯?”
“我休了年假。”宋臻的唇角勾了勾,然後看向她,眼裏充滿了暗示,“既然這麼閑,要不然我們去造人吧?”
季茜頓時羞紅了臉,啐了他一口。
車子迎著晚霞疾馳而去,月升日落,夜晚剛剛開始。
而他們的幸福生活,正在開啟。
——全文終——
------題外話------
自己又哭又笑的寫了七個多小時,終於在淩晨把大結局寫完了。
寫完很多感慨,但不知道為什麼,到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其實不是一個愛寫番外的人,我認為所有的故事應該都要在故事裏說完,那才叫完整。而番外,恰好是需要我們留白,去發揮想象的地方。
比如說李湛的流浪,比如說智嫻與黎曜的重逢,又比如說初一代表的愛情故事。
但是……嘻嘻,如果你們真的想看,給我留言吧,我爭取碼一點兒出來。
真的好舍不得我家茜茜,還有她的小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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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的朋友們~愛你們,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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