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從未有一刻,安雲兮的聲音會冷得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鬼,令人森寒。
她不怕死,也不怕消失。可是,在青山話中的意思,不光她自己會被天數抹殺,就連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們也會一同被抹殺,因為他們本就是不該存在的。這一點她決不允許。
安雲兮麵無表情的站著,渾身的氣息漸冷,讓青山不敢靠近,隻能默默的歎息。‘你的存在會在他們的記憶裏漸漸淡忘。’青山這最後的幾個字如重錘般砸在她的心頭,讓她不能呼吸,腦中浮現出喬博琰的模樣,一想到他也會無法抗拒天數的糾正而忘記自己,她的心口就一陣陣的發疼。
“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這幾個字幾乎是安雲兮用盡全身力氣控製滿腔的怒火,咬著牙發出的。
是的,她憤怒。重生並非是她的選擇,可是為什麼最終要讓她一個人承擔?或許,正如青山所說,若是她重生之後低調而活,並未對這個世界的發展起到太大的影響,沒有影響到那麼多人的命運,也許天數不會發現這一絲紕漏。就算是發現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要糾正這個錯誤同樣影響這整個軌跡。
青山沉默,他們茅山道術專研精通的是驅鬼之術,並非參悟天機,逆天改命。如今安雲兮的這個問題,讓他無從回答。但是,他也知道安雲兮並不是一個坐等命運的人,她絕不會如此屈服,那麼自己要做的也就是想辦法尋找可能性的方法幫助她。
“按照道理來說,如果因為你的出現導致原有的軌跡發生了改變,並且得到了認同。那麼,你就是合理的,抹殺你反而會導致天機紊亂。但,如今你有消失的跡象,顯然因你而改變的軌跡還沒有被認同。”青山皺眉,語氣低緩的道。
安雲兮點點頭,這一點她也能猜出。從小跟在南老身邊學習,對於古人對天道的揣摩她也知曉二三分。若是她的存在真的讓天機改無可改了,那麼天機也隻能吃下這悶頭虧,承認她的存在,允許她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盡快做出更加影響原本軌跡的事情出來,與天機修正的時間抗衡?先它一步確定命運軌跡?”安雲兮已經猜出了青山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錯。”青山點頭:“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當然,你在算計天機的時候,它肯定也會在算計你。如今沒有別的可行之計,咱們隻能這樣做。你盡量拖延時間,我立即返回山門一趟,看看祖師爺是否有留下一些能解決此事的字言片語。”
安雲兮雙眸微眯,好似在思考青山之話的可行性。最後,她點頭:“好。我不會那麼輕易就妥協的。藥宗的古籍,你最好也不要錯過,這幾日我會讓凰組的一些人過來在你身邊聽你調遣。”
“是,雲少。”青山彎腰拱手。
安雲兮看了一眼外麵微亮的天色,淡淡的道:“就到這吧。記住,你我的談話不能讓第三者知曉。無論他是誰。”
青山低垂的眸中光澤一閃,聲音越發恭敬:“青山明白。”
要交代的事都已經說完,安雲兮離開了青山的住處。隻是,她並未立即返回主峰,而是折道向藥宗古墓而去。別看她在青山麵前依然平靜,但實際上此刻她的心卻紛亂如麻,需要有一個地方能讓自己靜下心來。
來到藥宗古墓,安雲兮直接走到了師父南老的墓前,凝視著師父的骨灰盒,久久不語。許久之後,她喃喃的道:“師父,徒兒遇到大麻煩了。這一次,徒兒的敵人是老天……師父,有一個秘密我從未告訴過你,其實我是重生而來的,為什麼會重生我也不知道,隻是現在這個秘密卻讓我大禍臨頭。這件事我不能告訴博琰,不能告訴父母,並非我不敢,隻是因為說出去也是徒勞,換來的隻是更多人的心中忐忑……師父,希望你在天之靈保佑我這一次依然得勝,等我鬥贏了這一局,我再來看你,那時我還會帶著你的三個小徒孫來見你。”
當安雲兮從古墓中出來時,天空已經灑下了第一縷陽光,光芒喚醒了沉睡的樹葉,喚醒了林間的小鳥。
初來時,這裏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生物。如今,早已鳥語花香,充滿了生靈。
感受著一切,安雲兮回到了主峰的房間,一進門便愣住了。
“博琰?”她看著那個坐在床頭低頭抽煙的男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抽煙,在床頭的櫃子上那個煙灰缸裏已經滿是煙頭和煙灰,顯然這個男人一夜未眠。
臉上閃過愧色,安雲兮向他走過去。
聽到聲音,喬博琰抬起頭,看到來人之後,他那雙桃花眼中閃過激動之色,直接將手中的煙頭掐滅,站了起來,一把將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摟入懷中。
安雲兮好奇喬博琰的激動,卻不知道他在她離去的時候那種來自直覺的不安和恐慌。
“回來,就好。”貪婪的吸著安雲兮身上的味道,喬博琰心滿意足的道。
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都在唇邊化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不會離開你和孩子。”這是她向他做出的承諾,也是她對老天發出的挑戰。
升起的陽光灑在相擁的兩人身上,金色的光芒包裹著他們,如夢如幻。陽光之下,安雲兮看見自己的手臂變得好似透明一般,之後又恢複正常。這是警告嗎?安雲兮心中冷笑,眸底折射出無盡的冷芒。
在接下來的幾天,安雲兮異常的忙碌。老天讓她低調,她就偏要高調行事,她運用自己的勢力,盡可能的去改變更多人的命運,而她自己則用醫術在挽救一個個被醫院宣判死刑的病人。她要讓那條由她影響衍生出來的新軌跡由虛變實,取代原有的命運軌跡。
這樣做,有可能會得到兩個結果。一是天機的妥協,二是天機的震怒。
青山也在忙碌著,他要找的是能夠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一時間,整個雲中城仿佛都陷入了一種不知緣由的忙碌中。
在這樣的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時,當第七個黎明來臨之際,安雲兮收到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答複。那份她希望得到的推薦信,來到了她手中。除此之外,同時送到她手中的還有一份來自聯合國的邀請。
邀請發自聯合國,但實際上簽發的機構卻是那個神秘的自由聯盟。
在收到邀請的第三天,安雲兮在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啟程前往了瑞士。這一次,她身邊跟隨的許久沒有出山的仲衛華。
聯合國的總部不止一個,選擇瑞士,隻是因為自由聯盟的總部在這裏。從這一點,安雲兮可以大致猜測,這個組織裏的成員大部分勢力是在歐洲。
來到瑞士,日內瓦的日子,是五月二十一日。
在這個國度,並沒有安雲兮的勢力,事實上,在整個歐洲都是雲中城勢力最薄弱的地方,這一塊並未征服的土地,她停手了。不是心存仁慈,也不是因為卡西的原因,而是她要將這片大陸當做一份禮物送給她的孩子們,若他們有能力,就讓他們來征服。
萊蒙湖畔,依舊是一身白色女式中山裝的安雲兮雙手插在褲兜裏,眺望著湖麵上的大噴泉,在她身後站著穿著黑衣的仲衛華。
“大噴泉,日內瓦的地標建築。”仲衛華同樣看著那高出湖麵向天際射去的噴泉,壯觀的景象,讓他不由得讚歎。
安雲兮嘴角一彎,傲然的道:“仲叔,曾幾何時,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我們會接受聯合國的邀請,踏足這片土地?”
仲衛華一愣,沉默片刻,老實的搖了搖頭。
他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一天,雖然在他決定跟隨安雲兮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她的不凡,但是,如今昔日少女成長的高度和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他的預估,恐怕,也超過了南老的預估。
遠處遊人傳來的嬉鬧聲,讓陷入回憶中的仲衛華腦中浮現出那位老人的身影,墨鏡下的雙眼裏多了一抹懷念。
“走吧。”安雲兮收回目光,轉身向停在街道旁的黑色轎車走去。仲衛華當即跟上。
雖說這裏沒有安雲兮的勢力,但是向她發出邀請的自由聯盟不會不管她到達這裏後的各種安排。特別是羅斯柴爾德家族。
剛一下飛機,他們就被貼著聯合國總部標誌的汽車接了過來,路過這裏這個絕佳的欣賞大噴泉的位子時,安雲兮才讓司機停下,下車欣賞一番。
此刻,欣賞完畢之後,自然是重新坐上車子,前往對方為他們準備的住處。
自由聯盟……或者說羅斯柴爾德家族給安雲兮安排的並非是什麼大酒店,或者是什麼安全級別很高的國家高官所住的會所。而是一個充滿田園風情的酒莊。
當車子緩緩駛離市區,來到郊外的葡萄園,在一片綠色中看到若隱若現的建築輪廓時,安雲兮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裏的恬靜和安祥,讓她很喜歡。
建築依然是歐洲盛行的古堡式建築,隻是這裏的古堡比起以往安雲兮所見過的那些古堡多了幾分古樸和天然。圍牆都是用天然的石塊堆砌,縫隙間長著許多綠色植物,藤蔓也爬滿了牆頭,石板道路上十分幹淨,沒有一點髒亂。這裏的空氣裏仿佛都帶著淡淡的酒香。
車子停在酒莊的入口處,很快就有一位銀發老人出來迎接,看他的穿著,應該是這個酒莊的管事,地位就如同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菲利普差不多。進入酒莊的時候,安雲兮注意到這個酒莊並未掛牌,這隻能說明這個地方是某個人的私有物,專門為一個人或者一個家族釀製美酒。
至於這個主人到底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管事將安雲兮和仲衛華帶到準備好的臥室,這裏麵的布置和外觀截然不同,充滿了現代的氣息。
管事詢問安雲兮是否要參觀酒莊,並說她在這裏可以任意品嚐美酒。安雲兮隻是微微一笑便拒絕了。她從來對這種杯中物都不感興趣,讓她喝也隻是糟蹋美酒罷了。
相對於品酒,安雲兮更加感興趣的是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和自由聯盟的成員見麵,見麵的地點又會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