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蔣三刀難,很難。原因無他,昨日連夜接到調令,讓他今早去永安客棧接一個叫做曲相安的書生進皇城藏天閣,命令是長公主親自下令的,進宮的金牌是太子殿下給的。
能讓這兩位天大的人物親自下令去接的人又豈會是普通人,最起碼對於他這個小小的三爪金衣衛來說。
蔣三刀隻得硬著頭皮,連夜敲了老大的門,再找來四五十個同僚一起研究明天該穿怎麼的衣服,該用怎樣的語氣等等一係列禮儀上的問題,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寅時,就差沒有去敲禮部的門了。
在天還未亮前,蔣三刀便披甲佩刀腰係金牌來到了永安客棧下,向掌櫃的詢問了下那叫做曲相安的書生是否起身,得到還未起床的答複後便坐在大堂出靜靜等候。
結果這麼一等便是三個時辰,蔣三刀生生從早上等到了正午,從空無一人的客棧等到了座無虛席……
最後等無可等的蔣三刀正打算去敲門時,隻見那掌櫃滿頭虛汗,急急忙忙跑上前來:“這、這為官人,您要找的那位客人房中隻留下這麼一張字條,但這人……”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一臉陰鬱的蔣三刀一把將那紙條搶過手,隻見上頭用一行清秀的字體寫到:
想必將軍見此信時小生已將帶給同窗的手信購置妥當了,故還請將軍順帶牽上我的那頭小驢兒,咱們皇城門口碰頭。
——曲相安
順帶?咱們?碰頭??
望著這幾個字眼,蔣三刀的麵龐僵硬地抽出了兩下,幾道青筋浮現在他那禿禿的腦門上,氣到顫抖的右手將那紙條捏了個稀爛,一臉陰鬱地轉頭看向那客棧的掌櫃:
“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本官要的人你也敢就這麼放跑了?!”
這掌櫃的也是個膽小的人,哪見過這麼大的官威,當即便被嚇得砰的一聲雙膝跪地道:“大、大大人您就算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自放走您要的人,那客人怎麼走的小的…小的也不知啊……”
“混賬!”話音未落,盛怒下蔣三刀一巴掌拍在身邊的石桌上,砰的一聲巨響在客棧中響起,驚得周圍吃飯的人手中那酒水都灑了出來。
能在皇城腳下吃飯走江湖的又有幾個是好惹的,欺負這掌櫃的沒問題,但影響到他們喝酒聊天那問題就天大了!
唰唰唰的,當即就有十多個腰間佩刀的或是公子哥或是江湖俠客站了起來,齊齊怒視著蔣三刀。
然而,蔣三刀是什麼人?
堂堂大隆金衣衛。
金衣血屠九千萬,隻因此命奉皇天。這話可不是為了說著好聽,讓人看著好看的,在這一年之前就曾有一個金衣老卒因為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三品大官員的兒子,結果就被那人帶著惡奴砍了四肢,拋屍於關山外。
太子秦子嬰得知此事後,二話沒說,當夜便領著五千金衣衛殺入了那三品大官的家中,當著那大官的麵如法炮製,砍了他兒子的五肢,後棄於糞池之中令其活活被熏臭至死,而後那大官一家百口人更是被盛怒太子殿下抄了家滅了族,那夜的龍城沒有哀嚎,隻有一晚的腦袋落地聲。
當然了,蔣三刀今日沒穿金衣,也沒想過仗著金衣衛的名聲欺負別人。能在大隆裏穿金衣的個個都是百戰老兵,衣服上烙著三道金龍爪印的更是中三品以上的武夫,區區這些江湖俠客,貴族公子,在他蔣三刀眼裏不過都是群乳臭未幹的小鬼擺了。
隻見他不緊不慢地轉過身,那搭在刀鞘上的右手已是推出一寸,刀光接著驕陽閃爍,明明是正午時分,但那些站起來的公子俠客們望著那冷冽的刀光卻隻感覺自己身處臘月寒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