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腳下是薄薄一層纖細的粉末狀白沙,它象積雪似的一層一層地粘滿了他的鞋底。他一步踩下去不到一厘米深,目測也許隻有10毫米,但能在細沙似的月麵上看出自己的腳印來。下麵一層很堅硬,像是一整塊岩石。月球表麵很像一個廢棄已久的水泥倉庫,地上積著一層粉末。
在月球上看到的天空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攝影棚裏看到的投影,那些星星就像是特效做出來的,過於清晰,而且有立體感,跟地球上看到的星空有些不一樣。
夏城特意走過去看了那麵旗子,那是一根“Γ”形的旗杆,旗子的質地像塑料編織袋,皺巴巴的,難怪會給人“迎風招展”的錯覺。
不遠處的隕石坑就像一個廢棄的礦坑,這是一個緩坡的隕石坑,坑底不是很深,裏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岩石。
出於好奇,夏城往“大鍋”裏用力一跳,也就跳出三、四米遠的樣子,並未像他想象中那樣身輕如燕,他感覺月球的引力跟地球陸地上相比差不了太多,身體比在水裏時還要沉一些。於是他放棄了到處飛奔的念頭,慢慢往坑底走去。
正走著,夏城隱約聽見坑上麵傳來馬達的轟鳴聲。他快步跑上坡,趴在坑邊,探出半個頭,打算一看究竟。
隻見一輛白色的小型裝甲車遠遠地開了過來,離他的飛船越來越近。
它的履帶碾過地上白色的塵埃,留下長長的印跡。
它開得很慢,一直小心地注視飛船,頂端的紅色指示燈像在思考著什麼。
停了一會,它繼續前進,靠近飛船,與飛船擦肩而過。
但開出去不遠,它突然又折返回來,停下,一團白色的煙霧升起——它發射了一枚小型飛彈,擊中了“無名號”。隻聽得“鐺”地一聲巨響,“無名號”就像節日裏的禮花,火光四射。
媽的,他們這是打算要我的命啊!夏城心想。
他開始後悔沒把“牙膏”帶出來,哪怕帶上兩三管也好啊!即便死也不能餓死,那樣太痛苦了!
直到目睹那輛裝甲車遠去後,夏城才轉身背靠在坡上,一抬頭就看見了藍星——一輪表麵布滿雪白浪花的藍色下弦月,她就像黑暗的舞台上一個表演獨舞的舞蹈家,在強烈的聚光燈照射下,她清晰地展示出了她獨特的美,沒錯,她就是宇宙的寵兒。
能寫出這個句子的詩人一定到過月球,至少夢中到過。
不知過了多久,耳機裏發出了警報聲,手腕上的表提醒他:頭盔裏的二氧化碳成分過高,必須盡快充氧。隻會,夏城感到又渴又餓,他開始覺得冷,不知這是因為饑餓還是因為宇航服的供暖係統出現了問題。夏城的意識漸漸模糊,大腦進入一種混沌狀態,感覺在一點一點地喪失……
夏城知道自己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鯖魚小姐真在月宮?還是幽靈說了謊?這個時候,你在做什麼?小麗,絕望的小麗。
他的眼前突然一片雪亮。
“不許動,舉起手來。”一個男人大聲喝道。
夏城聽見一片啟動電子槍的警報聲。
“我們是月宮安全局的,你被捕了。”
“我犯了什麼罪?”夏城有氣無力道。
“你已經涉嫌非法登月。”
“好吧。”夏城高高舉起了雙手。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有人站在他身後給他戴上了一副電子眼罩,他的眼前立馬變得一片漆黑。
“走。”有人重重地推了他後背一下。
“月亮越圓,想念越深,她的他看到了嗎?自尊心有多重要,或許放下了,才會看見真正的自己……”夏城聽見小麗對自己說。
瘋子在草地上
發瘋的人在草地上
記憶中的遊戲和還有笑聲
把精神失常的人推上他們的路途
精神分裂者在大廳裏
精神分裂的人們在我的走廊上
那訊息讓他們的臉孔緊縮成一團掉落到地板上
每天那男孩帶來更多的報紙
多年來未曾發生過在極短的時間內水壩決堤了
如果丘陵上的空間不足
如果那些黑夜的預兆讓你的腦袋炸開
我和你約定在月之暗麵吧
瘋子在我的大腦裏
那瘋子住在我的腦子裏
你舉起了刀並做出了決定
你用盡一切辦法想讓我恢複理智
你鎖上門
然後丟掉鑰匙
有某個人住在我的腦子裏而那不是我
如果雲層迸裂耳中回蕩著雷霆之聲
你用盡全身的力氣呐喊但似乎沒人聽的見
如果你在的樂團開始演奏不同的曲調
那麼我們將在月之暗麵相會
夏城聽出來這是PinkFloyd的歌,他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明亮的白色小房間裏,身上的宇航服被卸下了,換上了一身橙色的連體囚服。房裏除了一張白色的床之外,牆上和天花板上各有一塊液晶顯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