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漢顫顫巍巍地說:“醫療費,駱老三給的,羊,我的羊賣給他吧。我的房子不,不要了,給村裏,村裏收走。”
馬軍納悶,“你房子不要了,住哪兒?”
今年開春時,村委會蓋建辦公樓,要征用張老漢的房屋,拆遷後修建成小廣場。
當初,村委會為了征用張老漢的房屋,做了不少思想工作,硬是沒做通。
此刻,身患重病的他竟然自己想通了。
張老漢斜著眼掃了下馬軍,吃力地說:“住駱老三地裏,村裏把,把北山坡的山地劃給我,換房子。”
馬軍和阿曼太相視一眼,倆人不解。
阿曼太想著北山坡滿地的野草和高矮不一的樹,納悶地問:“張叔,你要北山坡幹啥?又種不了莊稼。”
張老漢斜他一眼,“我有用,我房子換那荒山,200畝,夠不?”
阿曼太沒急著表態。
他摸著下巴打量著現如今說幾句話都累著直喘著粗氣的張老漢,又猜測著探詢道:“你是說,你住在駱老三的地裏,你老婆子給......駱老三放羊,是這意思吧?”
張老漢連忙點頭,一長串口水掉在被麵上,“我住駱老三,駱老三,老白,托乎塔爾都,”
沒等張老漢把話說完,馬軍和阿曼太聽明白了。
張老漢是說駱濱的結對子戶白大爺和托乎塔爾都脫貧了,他想跟駱濱結對子。
張老漢見鄉村兩位領導都不吱聲。
他急的咿咿呀呀兩聲,臉漲得通紅,“我,駱老三,結對子,不答應,不吃飯。”
阿曼太生怕他一激動再犯病,連忙應允道:“行,我們回去給老三做工作,盡量安排你跟駱老三結對子。”
從張老漢目前狀況來看,他肯定會因病致貧。
張老漢還算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對著阿曼太說:“我的羊,129個,賣給老三,都賣,頂醫療費。”
阿曼太心想,這樣最好,忙不迭點頭,“行,我們出麵給你辦這事,把羊全部賣給駱老三,現在市場價大概400多塊錢,到時候,3萬塊還給老三,剩下的都給你。”
張老漢放心地點頭,又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倆人從病房出來,都泛起愁來。
阿曼太為難道:“哎,再找老三,我都沒臉開口了。”
“哎,就是。”馬軍摘下白色瓜皮帽,撓著頭皮,也發愁地說:“這個張老漢,打算賴在老三家了。”
阿曼太朝樓外走去,對著馬軍說:“馬村長,張老漢這事,你跟那孜古麗溝通下,看他們單位能幫上忙不?地區農行有錢,能幫多少算多少。”
一提起那孜古麗的名字,精明的馬軍腦子一轉,喊住了疾行的阿曼太,“阿書記,額有個主意,張老漢要到老三那裏住的事,讓那孜古麗去給老三做思想工作......。你也知道老三和那孜古麗當年的關係,她出麵比額們好多了,還管用。”
阿曼太尋思片刻,“行,你去告訴那孜古麗吧。不過,這事兒,你還是提前跟駱叔溝通下,免得他老人家發火。”
回到村裏,馬軍徑直來到駱峰家。
駱峰正坐在小四川的店裏跟馬明吹牛皮呢。
當馬軍把張老漢提出來住在駱濱地裏,兩口子給駱濱打工的事說出來。
駱濱吹胡子瞪眼睛,一臉的不樂意,“馬村長,你再埋汰我家老三吧?讓一個腦子缺斤短兩的、腿腳不方便的人給他打工,你這是把老三當心狠手辣、吃肉不吐骨頭的資本家吧?!要說讓老三幫忙就明裏說撒。”
就連馬軍的親哥哥馬明也聽不下去了,低斥著自己鬼精的弟弟,“馬明,這想當biao子又立牌坊的事,你別做,你肚子裏咋這麼多窟窿撒,你就直接給傻駱駝說,讓老三幫忙不就得了撒!”
小四川也搖頭晃腦地感慨道:“老三的萬畝地,我看啊,就要成你們村委會的收容所了。老白和托乎塔爾跟著老三幹了幾年,脫貧了。村裏其他貧困戶也都在老三那裏打工,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跟老白和托乎塔爾一樣有良心,白大爺人本來就不錯,托乎塔爾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再把張老漢兩口子安排進去,哎,這張老漢可是個絕戶頭,不知道會不會是第二個高軍海這樣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