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慰問團要分兩批先後離開邊防線。
地區主要領導要趕赴其他邊防連去慰問。
阿布都許庫跟同事老馬和專車司機今夜留住在地窩子。
這個雪花紛飛的除夕之夜,沒有官架子的阿布都許庫很快就跟官兵熟悉起來。
十幾個人圍坐在地窩子的鐵爐旁,聆聽著各族官兵講述戍邊的小故事。
四川戰士小黃白皙的皮膚曬成布滿皴裂的龜甲;
哈薩克族連長阿迪力為了給來自內地的新兵當翻譯,主動放棄調離這艱苦環境的大好機會;
喜歡臭美卻每天總是臭烘烘的各族官兵們,渾身散發著臭味照鏡子;
冰雪消融後,士兵們舀河裏的水,上麵飄浮著牲畜的糞便和不知名的蟲子……
這些在邊防戰士們習以為常的生活小事,阿布都許庫和同事們聽得激情澎湃。
這些普通的官兵跟英雄的壯舉比起來,他們的巡邏堅守都是一個個普通平凡又很不起眼的細節堆積而成。
可是,就是這種常人忍受不了的堅守和無數個細節堆積而成,由量變發生質變,築起了我們西北邊陲的堅固防線。
看著邊防戰士迷彩服磨得油光裎亮,穿在身上哢哢作響。
阿布都許庫心裏很不落忍,對著隨行的老馬叮囑道:“老馬,回單位立即給地區財政局打報告,要求在元宵節前馬上解決這個邊防連戰士每人兩套迷彩服,盡量讓子弟兵多幾套換洗的外套。還有100桶水,就那種5公斤包裝的礦泉水,元宵、凍餃子,牛羊肉,記住,元宵節前一定送來。”
第二天中午,離開邊防線,未巡邏的士兵列隊送阿布都許庫等人離開。
每個人......“你不管,在家陪著小米粒。”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在門口。
捷達車發出“嗡”的響聲,帶著巨大的衝力消失在停車場。
駱波跑到急診科,氣喘籲籲地詢問站在急診科門口的女護士,“請問在哪裏獻血?”
一直翹首望著醫院大門口的女護士一聽,一臉的驚喜,“你就是駱波吧?”
她見駱波已經撩起了左胳膊的衣袖,忙說:“快跟我來,大家都等著你呢。”
倆人朝手術室跑去。
早已等候的護士趕緊來抽血去化驗。
醫生詢問駱波身體狀況,晚上的飲食狀況。
沒一會兒,女護士跑過來欣喜萬分地喊道:“黃大夫,血型能配上,沒問題。”
駱波立即被護士按到在一張擔架上,渾身噴灑了消毒液,被推到手術室外麵的隔斷走廊裏。
一向對酒精、來蘇水等非常過敏的駱波,強忍著身體的不適,任憑護士恨不得把整瓶消毒液噴灑在他身上。
他屏住呼吸,閉著雙眼,強做沒事人一樣。
急診室的走廊和手術室是用一整麵牆的玻璃分開的。
躺在擔架床上的駱波按捺不住心頭的疑竇扭頭看著裏麵的病人。
望著臉色煞白如紙的阿布都許庫,仿佛沒了生命跡象般一動不動。
駱波不由心慌起來,他怕自己來的慢耽誤了病情。
他心神不寧地望著臨床昏迷不醒的老人。
花白的頭發,濃眉、高挺的鼻梁,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也許是因為血脈相連的原因吧。
他看著鮮紅的血通過輸液管慢慢朝旁邊的病床流去,說不清什麼滋味,他感到很安心。#......
又有一種釋懷的輕鬆感和報恩的感覺。
似乎這股血就了結了當年臨床病人的一滴精血之恩。
也算是了結了熱西丁的心頭病。
一下子抽了500ml的血,駱波有點頭暈。
護士攙扶著他走出急診室手術室。
他沒聽醫生的安排,去隔壁觀察室休息。
駱波單肩披著棉衣慢慢朝外走去。
走到樓梯口,回望著長長的走廊,駱波停頓片刻。
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夾雜著喊醫生的女聲。
駱波後退一步,讓出半邊走道。
隻見兩個女的半攙半拖著一個人往急診室衝。
這個被攙扶的男人身上一股濃濃的酒味。
其中一個年老的女人還不停地哭喊著,“醫生救人呀,我家兒子出車禍了。”
三人轉眼從麵前過去,隻留下走廊裏一道歪斜的血跡。
駱波心想,這大過年的醫院真夠熱鬧。
這時,衣兜裏的手機響了,是熱西丁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