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聽到李羽最後這句話頗有些調侃的味道。
她破涕為笑道:“阿姨,冒昧地打擾下,我父親很想見您,您能擠出時間跟他見個麵嘛?他的後半生,幾乎都是在愧疚中煎熬的。”
李羽聽了喬羽的話,淒然唏噓之色溢於言表。
她似乎早就猜測出喬羽此行的目的,沉吟片刻,臉呈坦蕩之色,婉拒道:“我跟你父親的事都過去了,這都是命,過去的都已過去,不必再糾纏,現在談不上原諒,我跟你父親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於江湖吧,不打擾、不聯係,這也算是彼此最好的結局吧。”
喬羽一臉的失望,有種铩羽而歸的挫敗感。
李羽補充道:“喬姑娘,轉告你父親,我過得很好,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對我如此,對他也一樣,都過去了,不必太自責。”
喬羽從李羽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她婉拒時,臉上有的隻是氣定神閑、風輕雲淡,還有就是平靜。
看來,暫時也隻能如此了,她點點頭。
想著回去後肯定會挨父親的尅,她自嘲地低聲嘟囔一句,“倒黴,和莊事體做的兩頭勿著剛(倒黴,這個事情做的兩頭都沒好。)”
看著喬羽懊惱自責的神態,李羽淡淡地說:“實在是抱歉,真對儂勿起(實在抱歉,真對不起你。)儂先顧一頭好伐,勿要弄到最後兩頭勿著剛。(你先顧一頭好嗎,不要弄到最後兩邊都不好。)”
聰慧的喬羽知道,李羽是斷然不會跟父親見麵的。
她跟李羽聊了些家常後,見好就收,離開了李羽家。
斯琴領著睡醒的點點走下來,不見喬羽的蹤影。
門廳裏隻要李羽坐在沙發上愣神。
斯琴早就從駱濱那裏知道,媽媽李羽發呆時,千萬別攪擾她。
......
她學會了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活下去。
生活每日在煎熬中度過,她能承受生活的苦難,可受不了他人的侮辱和唾棄。
一個弱女子在西域縣舉目無親,頂著個大肚子遭受他人的白眼和嘲諷。
倘若腹中的小生命今後也跟她每日生活在他人的白眼中,那是件可憐又可悲的事,李羽越想越後怕。
一個初冬的深夜,李羽萬念俱灰,獨自一人孤零零地蜷縮在電焊廠的宿舍裏。
低矮簡陋的土房裏隻有一個用木板搭的單人床,上麵的床褥還是李羽隨行帶來的。
由於初冬,天氣惡劣,不是下雪,就是雪中帶雨。
哪有好天氣晾曬被褥,陰暗潮濕的屋裏,床褥許久未曬,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
李羽住在宿舍每晚都是和衣而睡,有時候睜眼到天亮。
屋外的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如同鬼哭狼嚎般瘮人。
暮色慢慢降臨,李羽坐在床邊前思量後盤算的。
想著喬翰的負心絕情。
再想著周圍人毫無同情心,用嫌棄的眼神投向她。
李羽想得淚水漣漣。
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她覺得前麵的路都是黑的。
她已經無路可走,隻能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帶著腹中的小生命離開人世,一了百了。
那時的李羽哪裏會想到,自從她來到電焊廠上班第一天,她的美貌和氣質就被阿勒瑪勒村各族村民口口相傳。
單身漢駱峰聽聞電焊廠來了個女職工,他懷著好奇心來到電焊廠偷偷觀察著李羽。
見到李羽的第一眼,駱峰感覺渾身的血直往頭頂竄,他被驚為天人的李羽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