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3 / 3)

“能啊。我是那種小氣的人?隻管提!我們鄭家你還不知道,什麼門路沒有。”

女的笑著附和兩聲,“那鄭少知道我是演員吧?”

“知道。你們那小劇場叫什麼來著?下回給我兩張票,我去瞅瞅。”

“有機會一定請鄭少去捧場——這不是前陣子我接了個戲,我以前得罪過人,劇組怕事兒,就換了個人頂上去。鄭少有辦法幫我拿回來嗎?”

“這還不容易?我不就做這行的嗎?那我要是答應你了,你今晚……”男的向女的湊攏,一時壓低了聲音。

女的笑得花枝亂顫,“那當然。鄭少想做什麼,我都奉陪……”

男的聲音都啞了兩分,兩手在女人的腰間逡巡,一邊問道:“那你說說,你得罪了誰?”

“邵家。”

男的動作肉眼可見地一滯,“……哪個邵家?”

“北城有幾個邵家?”

男的的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推開了女的,“南笳,你玩兒我是吧?”

“不是鄭少自己說的嗎,有什麼難處都可以提,這就是我的難處呀。”女的語氣十分無辜。

“……你真得罪了邵家?”

“我敢開誰的玩笑,也不敢開邵家的呀。”

男的不說話了,頓了一會兒,退後一步,罵了幾句髒話,轉身氣急敗壞地走了。

黑暗裏,剩下的那身影一動也不動。

片刻,她蹲下身,一陣窸窣的聲響的過後,黑暗裏突然燃起一捧火光。

周濂月隨手將煙按滅在了煙灰缸的碎米石子裏,朝通往庭院的那扇門走去。

日式的庭院,步道由鵝卵石砌成,沿路地燈昏暗,唯獨那樹下的火光亮得很。

空氣裏有燒焦的氣味,十分明顯,怕是過一會兒,就有人要過來滅火了。

周濂月加快了腳步。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南笳轉頭看了一眼。

火光將她照亮,她穿著一條黑色緊身連衣裙,低胸,長度隻到膝蓋以上,妝容比頭一回見她時更濃,但似乎故意有點沒好好化,顯得十分俗豔,與她身上這條既露大腿又露-胸的連衣裙一樣。

但她目光卻像清霜一樣的冷。

和方才黑暗裏曲意逢迎的判若兩人。

她手裏捏著一包煙和一隻打火機,目光平靜,說不上有什麼情緒。

而隻看了一眼,她就轉回頭去。

周濂月站在她身後,看向被燒著的東西,那像是份文件,有彩色記號筆塗畫的痕跡,細看內容格式,挺像劇本。

盛夏的夜裏,空氣依然溽熱,燃燒的這一叢火,更加劇了這份熱度。

他暴露在外的手腕和手背,能直觀感受到這熱浪,一息一息地撲上皮膚。

紙張卷邊、燃燒、焦枯、漸次成為灰燼。

燒到到最盛的時候,南笳細長手指將煙盒一揭,拿出一支,將煙頭湊攏那火焰,點燃了。

拿辭藻與句章點煙。

一種毀滅感的浪漫,像詩人做的事。

周濂月這時沉緩出聲:“你找錯了人做交易。”

南笳沒什麼表情。

“鄭瀚家裏經營邵家下遊配套產業,他招惹誰也不敢招惹得罪過邵家的人。甚至騙都不敢騙你,怕惹一身腥。”

周濂月語速不急不緩,完全是陳述客觀事實的冷靜聲調。

南笳挺意外他有耐心同她解釋這麼多,可她並沒有耐心同他解釋,她根本也沒想跟鄭瀚做交易。

她笑了聲,就這麼抬眼向上盯著周濂月,刻意拿那泛著甜膩的語氣笑問:“那周先生就是那個對的、能做交易的人?周先生就敢招惹邵家麼?”

周濂月頓了似乎都不到兩秒鍾,眼鏡後清冷的目光掃她一眼,“有何不可?”

南笳一愣。

他的話,措辭到語氣,都有不容置喙的說服力。

南笳不喜他居高臨下的審視,當即站起身,但身高差距在那兒,並沒有使這被俯視的壓迫感有所消減,於是又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周濂月看她,“不想要?”

南笳緩緩地呼吸片刻,又笑了笑,“代價是?你給得起我想要的,我不見得給得你想要的。”

“沒有給不給得起——”周濂月看她的目光十分安靜,讓她想到某一天劇場演出結束,回家路上,在深夜的路口抬頭看見的一輪幽冷的月亮,“隻有願意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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