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3 / 3)

陸雲檀不可否認,周洛塵正在彈奏的這首曲子,確實是她所熟悉的《春日頌》,可是在感覺上,卻又與她平日裏所聽的那首《春日頌》略有些不同,但具體是哪裏不同,她也說不上來。

舞台上的人,隻令她感到了陌生。

不知不覺間,演出結束,周洛塵謝幕後,走在下了舞台。

陸雲檀的腦子裏瞬間亂成了一鍋粥,在周洛塵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倉皇地舉起了手中的花:“送、送你的。”

周洛塵的腳步一頓,先看了一眼陸雲檀,然後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花,無奈一笑:“真是狗尾巴草?”

陸雲檀先是一怔,忽然樂開了花——狗尾巴草的事情隻有她和折紙藝人知道,周洛塵如果不是折紙藝人,怎麼會知道呢?所以,他一定是!

她內心的疑慮瞬間被打消了,用力地點頭:“對呀,我從不騙人!”

周洛塵接過了那束狗尾巴草包圍著的玫瑰花,仔細打量了一番:“挺別致。”

陸雲檀有點不好意思,笑得十分赧然,眼眸卻漆黑明亮,像是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她也沒有說話,滿心期待地等待著他主動問自己要聯係方式。

然而周洛塵卻沒有這麼做,反而將玫瑰花還給了她,漠然道:“但是我不喜歡。”

如同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陸雲檀錯愕不已,難過與委屈的感覺如水般在心間蔓延開來,漸漸紅了眼眶。

周洛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剛轉過一個拐角,撞到了迎麵而來的梁雲箋,詫異萬分:“你不是在醫院麼?”

“演出、演出結束了?”梁雲箋是跑著過來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上氣不接下氣。

周洛塵:“剛結束,我替你上的場。”

梁雲箋如遭雷擊,呆若木雞地看著周洛塵。

周洛塵麵不改色:“年級長安排的。”他又抬起右手,用拇指朝自己的身後示意,“剛有個女孩把我認成你了,我沒收她的花,估計現在正難受著呢。”

梁雲箋呼吸一滯,下意識地想去找她,想跟她解釋清楚,周洛塵卻忽然問了句:“你什麼病呀?嚴重麼?”

梁雲箋的腳步一僵,瞬間定在了原地。

周洛塵知道自己猜對了:“等病好了再說吧,不然多耽誤人。”

梁雲箋薄唇緊抿,死死地攥著左手,小臂微微顫動,手背上根根骨節泛白;右手卻不敢收動分毫,因為在這隻手的掌心中,有一朵紙疊的紅玫瑰,是她想要的那種紅玫瑰。

但其實,他根本不會疊玫瑰,對著她給的那張書頁,學了整整一個通宵,用廢的紅色雲箋紙鋪了滿床,室友還調侃他,是不是要結婚了。

直至天光大亮,他才成功地疊出開了一朵紅玫瑰。

但卻沒有送出去。

手心中的這朵玫瑰,已經是他疊得第二朵了。

還有送出去的機會麼?

大概是,沒有了吧……

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能活多久,何必再去叨擾她呢?

梁雲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再次開口時,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啞:“窗台上的東西給我。”

周三那天,他已經入院,沒有機會去音樂教室,所以沒能拿到她送來的折紙,隻能讓周洛塵去幫他取。

周洛塵卻說:“窗台上沒東西,那天大掃除。”

梁雲箋:“不是中午掃除麼?”

周洛塵:“但是校領導下午檢查呀,哪個領導檢查衛生的時候允許窗台上有東西?”

梁雲箋無話可說。

但能不能拿到那件折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

人家袖中缺的是錢,而他,缺的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