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特意吩咐一句:“給她穿上鞋襪。”
冷月融融,夜風瑟瑟。
玄衣少年披著滿身幽冷的月色,步上玉階,推開殿門。
殿內燈火通明,錦繡垂簾隨風湧動,燭光映著滿室的金碧輝煌,美輪美奐。
薑燃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
茶水溫涼,卻澆不滅心頭的焦躁。
自無意窺見南柚隱在裙下的玉足後,那堪比雪峰之巔的潔白顏色,著了魔似的,肆無忌憚地闖入他的腦海。
睜開眼,閉上眼,都是一抹瑩白。
衛國禮教森嚴,尤其對女子的束縛,更為嚴厲。衛國女子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露出自己的腳。
她們自幼被教導,女子的腳,隻有夫君才能看。要是被陌生男子看見雙足,她們會砍掉自己的腳,來維護自己的貞潔。
為了討好未來的夫家,有些富貴人家的女子,會從小纏足,把正常的一雙腳纏成畸形的小腳,謂之三寸金蓮。
薑燃此前未見過任何女子的裸足。
他叫人脫掉南柚的鞋襪,本意是報複,井未有其他的心思。她們陳國女子不比衛國女子對這方麵看得重,除了害怕被老鼠啃了腳指頭,南柚赤足站立,倒也坦然自若。
唯獨他,無意做了偷窺狂,暗地生出魔障。
薑燃轉著手中的杯盞,眼神幽暗。
會對傷害過自己的仇人念念不忘,許是因他是男子,南柚是女子,這是男子對女子本能的渴求。
衛國的皇子十來歲身邊就有懂事的宮女伺候著,教他們通曉人事。他生來為皇帝不喜,大多時間在冷宮裏生活,無人教他這些,更未嚐過女子的滋味,如今長到這個年紀,難免會被本能驅使。
他不喜歡這樣的本能。
這種本能,之於他,是弱點。
薑燃擱下杯盞,撩起鮫紗,往榻邊行去。
或許,該是時候召女人來侍寢了。隻是,想到那些女人,他的心頭便湧起一股厭惡和煩躁。
薑燃心不在焉地除去衣袍,掀開錦被。
被子的下方,赫然蜷縮著一名美貌少女。那少女披著件水綠色的紗衣,衣衫半解,雪峰微露,仰起腦袋,討好地衝他微笑著。
薑燃袖中滑出一把匕首,腕底翻轉,寒光乍現,劈開這滿室的春色,直接將匕首抵在少女的喉間。
匕首即將劃破少女喉嚨時,少女驚恐出聲:“薑公子饒命,是魅阿大人派奴過來侍寢的。”
少年動作停住,眸中殺意不減。
“薑公子不喜歡奴,可以換別人。”少女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垂下腦袋,戰戰兢兢道,“魅阿大人說,整個極樂城的女人,都供薑公子挑選,薑公子喜歡誰,便傳喚誰侍寢。”
“滾。”看在這女妖是魅阿手下的份上,薑燃斂起殺意,沙啞著聲線斥道。
女妖聽見薑燃下了逐客令,忙不迭地跳下床,拎起地上的鞋,光著腳,見鬼了一般跑了出去。
薑燃把匕首推回刀鞘,站在床畔,沒了就寢的心思。
那被女妖睡過的被子,沾染上女妖的氣味,令人生厭。空氣裏也殘留著那女妖身上的香氣,黏膩,渾濁,穢亂不堪。
大多女子都會用香。
南柚身上也有一股疏淡的香氣。說不出是什麼香,如清晨帶露的花瓣,幹淨,而幽雅。
薑燃剛壓下去的那股焦躁,再次竄上心頭,他折返回桌邊,這次為自己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