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輕柔的手指摸到了他的頭發上,沾了黏黏的洗發露。
陳飛羽幽幽歎氣。
氣氛難免出現了一些凝滯和尷尬的感覺。
“上次那個試驗男裝的衣服,已經做好了,你待會兒試一試吧。”林聲婉主動出聲,假裝鎮定的和陳飛羽閑聊。
“嗯,我待會兒試試。”陳飛羽回道。
“看看合不合身,然後再說說感覺吧。”林聲婉又道。
“好。”陳飛羽簡單的回應,有些頂不住這淡淡的幽香躥進鼻腔裏。
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林聲婉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著急的想著話題,好半天才想到,接著嬌聲道:“明天就要去渝川了,念穎老家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說是在農村一帶,大概是個老宅吧。”陳飛羽說道,“聽念穎說過,她家以前也算是個書香門第,那邊的地主兒,太爺爺是他們那一帶有名的秀才。”
“真好。”林聲婉羨慕又失落的說道,“我老家就是個貧困區,祖祖輩輩都沒什麼文化,所以我家重男輕女很嚴重。
小時候我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我哥退下來的,從來沒有過新衣服,別人都把我當假小子。有時候看見別人買些小糖果小零食,我都羨慕的不行,回家我哥都不用幹活,所有的活兒都要我來幹,去農田做事,回家做飯做家務……一直到初中都是這樣。
念完了初中父母又想讓我回家幹兩年農活,然後直接嫁人。”
林聲婉說到這不由有些憤憤不平。
憑什麼他哥坐下享受就行了,想念書就念書,她做了這麼多,父母親連書都不肯讓她繼續念下去。
“還好你沒答應,不然現在可能在農田裏傍著大腰和老漢們打情罵俏,整天曬著大太陽出落不了這麼漂亮。”
陳飛羽沒想到林聲婉會忽然敞開心扉的和他道出這些隱私的東西。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陳飛羽便開了個玩笑緩解她的情緒。
老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都格外嚴重,並不是他們真的覺得讀書無用,而是認為女兒早晚要嫁人,不如早早拿了彩禮回本了事,何必費錢去供女兒讀書。林聲婉雖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子,但也十分漂亮,彩禮必然是格外高的。
林聲婉笑了起來,剛出現的一點情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農村的確很多是這樣的,已婚婦女葷話不忌的嘮嗑,調戲漢子是常有的事。
“我又不傻,哪能聽他們的話。”林聲婉有些驕傲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工資不算差,卻完全沒能存下錢,要在城鄉結合部那一片住著嗎?”
“為什麼?”陳飛羽的確有些疑惑。
“我初中讀完,我父母就決定讓我不要讀書了,賺兩年錢給家裏,然後嫁人拿彩禮,給我哥娶媳婦用,我不肯依。
自己跑出去打工賺錢。他們完全不管我了,山區就是這樣子的,我們那邊家家戶戶都差不多。
勉強在老師的幫助下,半工半讀的讀完了高中,我考試成績還算不錯,我父母又想直接讓我嫁人,阻止我去讀大學。我還是不肯,就告訴她們,等我大學畢業賺到十萬塊錢給他們,算是我出嫁的彩禮錢。
但他們往後絕不許再幹涉我的人生和婚事!所以畢業了這麼久,我一直在給家裏寄錢回去,才一直這麼窮……”
林聲婉哼哼道:“我每個月從來沒有過餘錢,如果不是我自己會做衣服,連新衣服都沒得穿,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後悔,我的人生當然要自己做主,嫁給誰那是我的事,而不是作為父母給兒子娶媳婦的籌碼。”
這樣的家庭情況,也難怪林聲婉會較之更加向往物質生活,說到底還是錢惹的禍。她從小一直在窘迫的環境下生存,從高中到大學再到現在就從來沒有存下錢過……
“日子總會一天天變好,不過你這一個月兩千五的工資,存下十萬得用上好幾年吧,那時你都奔三了。”陳飛羽搖了搖頭。
“嗯,沒辦法嘛……”林聲婉落寞的垂著眼簾:“我以前經常抱怨自己的出身,為什麼會生在那樣一個嚴重重男輕女的家庭……”
陳飛羽沒去安慰林聲婉,口頭上的安慰事實上沒有任何作用,事實上這也不該他管的事兒。
說到這裏,林聲婉眼軲轆一轉,忽然微微貼在了陳飛羽的身上,陳飛羽感受到身後的一片溫熱柔軟,不由一僵。
林聲婉的嬌軀也在微微顫抖,她語氣卻是如常:“其實十萬塊也不多,反正我每個月就寄兩千,寄個四年多也就寄完了。隻是平時都沒什麼餘錢了,待在念穎這裏總覺得有種上下級的壓抑感,挺想換一份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