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陽對高漸離比較怵,主要對方腦子比他好。
當熊孩子知道自己腦子不好使的時候,除了惱羞成怒之外,隻有避讓。
惱羞成怒很好理解,暴起殺人,他又不是沒有幹過。
至於,避讓。
是避免被持續羞辱的最好辦法,不給對方繼續下去的機會。
一個高漸離已經夠了,秦舞陽不想他還要多麵對個郭威。
可看郭威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是高漸離的翻版。
郭威冷哼道:“我這麼說你,並非是故意羞辱你。你該知道匹夫之怒血濺五步,但是天子之怒呢?”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這說的是藺相如為了維護趙國的體麵,麵對秦王的決心。秦舞陽不缺乏勇氣,可就是腦子裏少了些智慧。刺殺秦王,不僅僅是靠著匹夫之勇就能辦到的,還需要智慧。哪怕已經被怒火燒得失去理智的太子丹也明白,把秦舞陽送到秦王麵前,秦王肯定死定了,可怎麼把秦舞陽送到秦王麵前?這是個他想破腦袋都做不到的事。
當郭威散發著智慧光芒的那一刻,秦舞陽心中多少有點遲疑。要是郭威沒有羞辱過他,他說不定會敬佩郭威一丟丟。
可這家夥正在嘲諷他,還用嘲諷的口氣質問他。
天子之怒,會怎麼樣?秦舞陽不願意在郭威麵前示弱,可問題是他答不出來。
歪著頭想了好一陣,隻好耷拉著臉看向高漸離。
高漸離內心振動不已,郭威似乎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郭威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多半是個有才學的人。戰國時代,有才學的人會甘心屠狗嗎?
秦舞陽心中如同螞蟻爬似的鬧心,冷著臉問:“可有高見?”
郭威悠悠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話一出口,高漸離也罷,秦舞陽也好,都有種寒意從後背直衝腦門子。百萬?這豈不是燕國的人都要死一小半?
郭威見威懾住了高漸離和秦舞陽,這才傲然道:“國戰,堂堂正正,可繼天下之大一統,此乃天道,亦是王道。刺殺?旁門左道爾。爾等也不細想,燕國和秦國廝殺,哪怕是最後戰敗,也能讓人敬佩。但一旦用刺殺的辦法,來消除所謂的危機,真的能辦到嗎?”
“秦王死了,秦必然分裂,天下豈不是太平了?”秦舞陽傲然道,他不容郭威質疑他震驚天下的壯舉,懷疑都不行。
郭威冷笑道:“你還別不信,甭管秦王是否被刺殺,燕國都將背負秦國上下所有人的憤怒。我先說刺殺失敗,秦王會將怒火放在燕國王室,還有刺殺的人,秦舞陽,你出名了,可是你的祖先恐怕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出名吧?
秦燕開戰,輸掉戰爭已是定局,一旦燕國輸了,你秦家的祖墳恐怕要不保。”
“我——”
秦舞陽梗著脖子,想要反駁,卻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哼哼唧唧了很久,才想起個前輩:“專諸刺殺吳王,也留下的美名,為何我不行?”
“專諸?他的美名不是他掙來的,而是吳王闔閭。他成功刺殺吳王僚,幫闔閭獲得了吳國的王位,雖死在了吳王僚的侍衛劍下,但是他的幕後主使達到了目的,也就是他達到了目的。但你仔細琢磨,你去刺殺秦王之後,太子丹,或者說燕國能抵擋大秦的怒火,滅了秦國嗎?”
郭威冰冷的目光盯著秦舞陽。
後者琢磨郭威的話,還真是這麼回事。吳王闔閭成功了,他可以給專諸傳名,可是太子丹能成功嗎?
甭管結果如何,太子丹似乎都會被打死的一個。
再說了,燕國滅秦國,這不是說笑嗎?秦國自從吞並了韓趙之後,國力已經強大到了任何諸侯都無法望其項背的程度。想到這些,就連高漸離都歎氣搖頭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