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有點後悔,要是知道高漸離擺脫了憂慮之後第一個就盯上自己,還不如讓他在院子裏踱步,兜圈子呢?
郭威能說什麼?
他是穿越的現代人,活在兩千多年後?
說出來,不被當成瘋子,恐怕也會被當成妖言惑眾之徒,處以極刑。
僅僅燕國還能存在多久,就能讓郭威死無葬生之地?他敢說,最多十年太子姬丹會被殺,燕王姬喜恐怕也躲不過去?
他隻能遮遮掩掩的說一些是是而非的話,讓高漸離自己去猜:“我是鄭人,可高兄,鄭國已經沒有了啊!當年,十萬武士馳騁沙場,連楚國和晉國都無法撼動的鄭國,已亡了百五十年。說什麼鄭人,還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個無處安魂的可憐人罷了!”
春秋時期的鄭國很強,強大到幾乎和如今的秦國相當。獨立對抗晉國、齊國、楚國,境內還沒有險要的關隘,無險可守,全靠著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卻創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跡。要不是內亂,韓不被鄭吞並,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事實上,韓滅鄭的過程中,差點被內鬥不斷的鄭國被滅了。
所以說,郭威的鄭人身份並不丟人。
反而會給他加分,鄭人,持勇。
郭威小心翼翼的訴說著,漂泊之人的無奈。
這話聽在高漸離的耳中,全是震撼。
要不是公侯後裔,怎麼會說自己是亡國的可憐人?
要不是公侯後裔,怎麼會念念不忘自己鄭人的身份?
鄭國自周烈王元年,被韓滅國。
距今已經有一百五十多年了。
隻有鄭伯子孫,才會如此念念不忘吧?
想到這裏,高漸離看向郭威的眼神都變了,有種‘我們是一掛的心心相惜’。可惜,表情都白費了,郭威根本就沒有往這些深處去想,他家親戚裏但凡有個權貴,會混到垃圾場上班?
高漸離坐正了些,煞有其事的整理了衣襟,陪著小心問:“原來賢弟取姓為郭,原以為是率性而為,沒想到有如此深意。郭,城附也。新鄭之外,魂牽夢繞之地。賢弟,你有心了!”
郭威傻眼,他在衣袖下使勁掐著自己的大腿,深怕自己會笑出來。
他壓根就不是說的這個意思。
高漸離的腦洞如此之大,讓他又驚又喜之間,還有點措不及防。
“高兄,你我相識於微末,荊軻是俠,你是羈旅之人,以前你和荊軻不在乎我的身份,我也沒有問你們的來曆。還請以後還請高兄不要提過去,對我來說,這些不過是南柯一夢。”
郭威唏噓道,有點擔心高漸離這貨窮追不舍之下,這謊可能扯不回來。
隨後的幾天裏,高漸離對郭威的態度,尊重的味道越來越濃。
甚至一度準備和太子姬丹說出實情,又怕太子姬丹誤會。
畢竟,滅韓的是秦,而不是燕。郭威沒道理去幫燕國做事。
從情感上,郭威應該更傾向於秦,而不是對燕有所好感。
太子姬丹經常做出禮賢下士的舉動,見田光的時候,倒退將人迎入王宮。堂堂太子,卻對一個老遊俠以尊長之禮對待,要不然田光也不會為太子姬丹保守秘密而選擇自殺。
可骨子裏,太子姬丹都是心胸狹隘之人。
在秦國受到了屈辱,就想著要弄死嬴政。
一時間,高漸離有點想要退縮了。不是他退縮,而是想要保存住郭威。畢竟,鄭國後裔早就沒有了蹤跡,好不容易遇到個真貨,不能毀在他手裏。
而郭威樂得清閑,每天好吃好喝的被供著,眼看光門要全部顯現出來了,到時候他豈不是能回到現代社會?
這日,消失了好幾天的秦舞陽又來了,並且帶來了一個消息:“郭兄,太子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