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是去是留可自行做主。
誰想,雲玨入學後,並未像其他女子那般把這當做提名聲漲身價的好機會。
別說掙什麼才名,每日的課業願意多寫一個字都算她態度端正。
至於她能堅持上下學,僅僅是因為想多看幾眼隔壁的尹敘。
……
隨著學鈴作響,受太後欽點的女官前來授課,教舍瞬間鴉雀無聲,個個正襟危坐。
授課女官姓孫,眾學子尊稱一聲孫博士。
孫博士為翰林學士趙瑞之妻,才情不輸趙學士。
原本走到哪裏都得稱一聲趙夫人,而今因封女官,便用回了自己閨名姓氏。
孫博士教學嚴厲,在課業評級上也是相當嚴謹又認真。
照聖人的意思,廣開教學不是給無所事事的青年一個混日子的地方,也不是給受拘已久的女子一個貪新鮮的去處。
在這裏,每一次成績都會記錄在案,優勝劣汰,這是為了將機會留給更多值得的人。
至於女學,即便不為涉足朝堂,也不能因為成績太差而被趕出去給家族丟臉。
“今日呈交的課業我已批閱過,謝、阮兩位娘子的篇目依舊出彩,稍後可公示於勝文欄。至於其他人……”
孫博士目光無聲的投向雲玨的方向。
女子心思何等敏銳,立刻明白了孫博士這道眼神背後的深意。
雲玨是被聖人安排進女學的,聖人就是她的靠山,這才叫她成為唯一一個光明正大來圖新鮮混日子的特例,諸博士對她都睜隻眼閉隻眼。
雲玨昨日的作業必定一塌糊塗。
“……可自行品評。”孫博士點到即止。
阮茗姝看了一眼雲玨的方向,見她正噘嘴夾筆杆兒,不由露出嫌惡與不屑。
真不知聖人安排她來這裏是為讓她受教還是給女學丟臉。
她問鄰座的謝清芸:“芸姐姐時常進宮,太後曉不曉得她在女學的表現?”
謝清芸是太後侄女,深得太後喜愛,時常招她進宮考問課業。
據說,太後正在考慮革新女官製度,一旦女子也能憑學識獲官職,不受婚事影響,那未來將大不相同。
遠的不說,單說孫博士這般已嫁作人婦還能得本姓稱呼,便是殊榮。
謝清芸淡淡道:“她學不學是她的事,與太後何幹?”
阮茗姝聞言,臉頰生熱,頓時覺得自己剛才不該多言。
被謝清芸一襯托,好似她整日都在關注無聊的人,不夠專注似的。
又想,不愧是太後親自教導的,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時時刻刻都裝模作樣。
一堂課下,孫博士還沒走,眾人已捧著書冊整齊的湊向她,或是真心存疑,或是假意表態,至少氛圍營造出來了。
唯雲玨書本一合,書袋一提,興衝衝出了教舍。
孫博士看向門邊,蹙了蹙眉……
雲玨熟門熟路往尹敘必經之路走,快到藏書閣時,果然瞧見那道熟悉身影。
尹敘習慣在散學後到藏書閣取書來讀,次日清早再還來。
藏書閣不是人人都能進的,隻有得博士認可的學生可自由進出取書,算是特殊照顧。
正值散學時,周圍沒什麼人,尹敘徐步前行。
忽的,他前方第三根柱子後麵伸出一條手臂來,小巧的手掌俏皮的晃了晃。
尹敘飛快駐足,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盯著那根柱子後露出的衣角。
隨著尹敘站定,這隻手慢悠悠收了回去,轉而貼上木柱。
下一刻,雲玨俏豔的臉蛋從柱子後一寸寸探出來,衝他甜甜一笑。
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