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玨一夜沒睡好,以至於第二日起晚了,沒能在上學時堵到尹敘。
走進教舍時,大家正在議論什麼,一看到她,神色越發微妙。
雲玨耷拉著眼,沒精打采的坐下,人往前一撲便開始打盹兒。
旁人見她如此,便不再偷瞄,繼續竊竊私語。
“我也是昨日才聽說,他們出身不好的,有幾個早早就在長安城走動過,投了高門劃了派係,馮筠那幾個還因此被嘲諷過,說他木訥遲鈍,不懂趁早鋪墊後路。誰曾想,他如今成了最風光的,前途大變,也不知其他人會不會悔青腸子。”
“馮筠的確撞了大運,聽說他進宮麵聖後,宮裏專程派了人去他家中慰問馮母,送了好些賞賜,可把其他人……”
熱烈的議論戛然而止,正聽著的那個見對方停下來,皺眉催促:“其他人怎麼了,說完啊?”
停下的那個沒有繼續再說,目光錯過麵前的人投向後方。
“你看什麼呢……”另一個問不出個所以然,腦袋也轉了過來,然後齊齊定住。
兩人的後方,雲玨已經托腮坐在那兒了,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她們,見她們二人轉過去,她興致勃勃的問:“馮筠進宮了?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兩人當場石化。
雲玨等了會兒,見她們呆著不開口,就懶得再問。
她等會兒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嗯,問尹敘,還能多說幾句話!這個主意真不錯!
想明白了,她又趴回去眯覺。
總不能精神不振去見尹敘呀!
這一頭,石化的二人慢慢回過神來,轉過頭對視一眼,然後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這廝耳力這麼好嗎?聽得清清楚楚啊!
這是不是代表,她們以往說的小話,她全都聽見了!?
啊——要死要死要死……
……
午間放飯,雲玨原地滿血複活,提著小飯盒嗖的一下衝出去。
經過這兩天的轟轟烈烈,阮茗姝看著雲玨都有些發怵,搖搖頭:“她真能折騰。”
一旁,剛剛拿出飯盒的謝清芸臉黑了一瞬。
這件事情中,她隻覺自己丟盡了顏麵,至今未能扳回一局。
雲玨……她憑什麼!?
……
因為那一鬧,雲玨在國子監地位激增,不到一刻鍾就打聽到全部經過了。
原來,馮筠那首詩掛出來,因孝心真摯,不知怎麼就傳到了聖人跟前。
聖人念其孝心,於昨日傳召了馮筠。
作為新學設立以來第一個麵聖的寒門學生,馮生顯然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在與聖人交談中盡顯文采底蘊,得了聖人親口誇讚,還給了賞賜,直接送至馮宅。
這可是天大的消息,聽說那坊間整條街都知道馮家有了個出息兒子。
後來,聖人又專程召見了國子監一眾師長,態度明明溫和可親,但話裏話外都是敲打,希望他們身為師長,莫要因為自己的偏向而消減了對其他學生的關注,理當一視同仁。
這時候,雲玨和孫博士那一茬又被提了出來。
瞧,倘若孫博士當初能多分一些心思出來,細細探究雲玨的心思,便也沒了雲玨後麵的率性而為。
那日,孫博士曾慷慨激昂揚言要辭去博士之職。
此事之後,她沒主動辭官,倒是每每看到雲玨,都要拉著好一番望聞問切,恨不得把她腸子底都刮出來,看清她的心思,傾聽她的想法。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而今,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敢展示便有機會,那塊立在勝文欄邊上的展板便成了香餑餑。
他們當然知道貼出去的文章詩詞未必全部叫好,也可能會冷門。
可臉麵值幾個錢!萬一撿漏了呢!
雲玨本是打聽馮生的事,得個結論,此事便也揭過。
沒想與她說話的師兄相當熱情,一股腦說了許多不相幹的,最後甚至期期艾艾的表示稍後的旬假是否可以約她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