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太陽不算很刺眼, 但是房間裏沒有拉窗簾,直射在眼睛上,也有些令人不適, 妹妹揉了揉眼睛, 迷迷糊糊地伸手摸過鬧鍾。
居然已經睡過了早上吃早餐的時間,現在是中午了。廚房裏飄出飯菜的香氣, 沒過多久臥室的門被鬆田太太敲響,對方在門外叫她去吃午飯。
妹妹脫下睡衣換好衣服,每個簡單的動作都被放慢了無數倍, 又不能讓人等太久,最後還是出來了。
反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了,唇上的觸感就像輕微觸電的感覺, 已經過了相當一段時間,還是會回憶起酥酥癢癢的,微微發麻的感覺。
他們沒有帶傘, 雨水直接淋到了身上, 有點涼, 萩原研二脫下了身上唯一一件外套遮在她的頭上, 但還是打濕了,什麼都是冰涼的,隻有他的唇仍然溫熱……像冬夜裏的暖炭, 與人熨貼。
奇怪的, 妹妹沒有想象中那種反感的感覺,也許因為他是研二,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沒有避開他。
這個吻之後,有些東西就已經在心照不宣之中發生了改變, 哪怕她還什麼都沒有想好,才剛從上一段孤獨的關係中抽身,完全沒有預料到新的變化來得如此迅速,又猝不及防。
妹妹用勺子舀湯喝,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無意識地朝旁邊看去。
鬆田太太在廚房裏盛飯,鬆田陣平還是和從前一樣坐在位置上,他的吃飯習慣不太好,喜歡邊吃東西邊看書,尤其遇到了難得的裝卸類專業資料,更是走路的時候都不肯放下,現在這麼做又有別的原因在了,可以假裝自己是在認真看書,而不是在在意別的事情。
她盯著對方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又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想起過他了。
上次和鬆田陣平的對話是什麼時候的事?居然有些想不起來了,以前總是會情不自禁對他和自己說過的話逐字摳字眼,幻想裏麵或許蘊含了不一樣的感情。
現在已經沒有了。
人是會變的——她忽然平靜又冷漠地接受了這件事。
發現這件事後,妹妹很快就喪失了胃口,匆匆扒了幾口飯就宣布吃飽了。
鬆田太太捏著筷子擔憂地看著她走到玄關出門,轉頭問鬆田陣平:“蓮蓮最近怎麼回事,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隻吃了三碗飯,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鬆田陣平忽略了這話裏滿滿的槽點,悶頭翻書。
“她又不傻,如果不舒服自己會提的。”
女人有些意外地挑眉,隨即又不認可地說,“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有。”他言簡意賅。
這次是真的。
想起剛才在女孩臉上看到的好氣色,女人鬆了口氣,想多半是沒有事,那就是其他的原因了。
鬆田太太說:“說起來,蓮蓮現在正好是青春期了啊,說不定是這個原因……有喜歡的男生什麼的,想在對方麵前展現自己最漂亮的一麵,所以特意節食少吃一點,青春真是好啊。”她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接著又繼續問,“你知道她在學校裏有喜歡的男孩子嗎?”
八卦永遠不分年齡,性別。
“長什麼樣子,帥不帥?”鬆田太太想起他國文水平,於是放輕了標準,“和你比起來怎麼樣?”
鬆田陣平性格雖然狗裏狗氣的,不過手插口袋不說話時候的樣子,倒是相當能騙人。盡管他真實的個性和凶悍冷酷的外表截然相反,不過接觸多了熟了之後就知道是個呲牙的哈士奇。
他把自己的身體沉在豆袋沙發裏,臉上蓋著一本書,聲音也悶裏悶氣的。
“不清楚,我和她又不是一個班的,怎麼會知道這些無聊的事情。”
他把那天看到的畫麵咽了下去,哪怕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但隻要裝不知道,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不敢去細想,記憶裏每一個細節都像是一場遲來的淩遲。
鬆田太太不認可:“這怎麼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了?長得好不好看還不是最重要的事,萬一對方人品不好,把她給騙了怎麼辦?你是蓮的哥哥,基本的事情要把關。”
又忍不住感歎:“你們小時候還有婚約呢,唉,蓮蓮從小應該是很喜歡你的,我還想著等你們長大一點自由培養出感情戀愛,到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可以結婚,到時候連家都不用搬,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住在一起……”
黑色卷發的男生臉被書本擋著,看不到上麵是什麼樣的神情,隻有放緩了的呼吸才能側麵證明他還在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