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圓房(2 / 3)

王府已被監視,逃跑無望,老王妃叫來了薑姮和辰羨,說薑梁兩家藏匿了些勢力在民間,雖救不了辰羨,但可以伺機把不起眼的薑姮帶出去,從此隱姓埋名,安然終老。

但她有一個條件,要薑姮和辰羨當晚圓房,要給辰羨留後。

山雨欲來,王府上下人心惶惶,老王爺病倒在榻,終日昏沉,大廈將傾,王府由內而外散發腐氣。

辰羨素衣墨發,神色淡然,孑然立於一片慌亂浮躁的人中間,他不同意,薑姮亦強烈反對,此事不了了之。

那個時候梁瀟二十歲,入職中書省四年有餘,誰都知道,這場禍事不會蔓延到梁瀟身上,他不光得淳化帝賞識,崔皇後也對他頗為青睞。

他廣袖善舞,八麵玲瓏,早早帶著母親搬離王府,避開牽連。

但第二日,辰羨被皇城司押走後,梁瀟回到了王府。

他去薑老王妃,送她幾顆人頭,皆是前一夜薑王妃說的,藏匿於民間的家奴。

淳化帝既要動手,打的自然是斬草除根的主意,絕不可能留下任何會複燃的餘燼。

薑姮藏在內室,耳朵貼著門板在聽,她聽不清兩人後來說了什麼,隻聽見姑姑嘶聲厲吼,像心有不甘窮途末路的困獸,發出粗嘎駭人的聲響。

她慌忙出來,見姑姑顫手指著梁瀟,咬牙切齒:“辰羨絕不會輸給你這個賤種!”

姑姑恨梁瀟,一直都恨,在梁瀟還是個垂髫稚兒時就恨他切齒,仿佛梁瀟的存在是她畢生揮之不去的恥辱。

此刻的梁瀟不再是幼年那任人宰割的小可憐,他華服在身,神情冷漠輕蔑,正想出言譏諷,見薑姮跑出來,將那些難聽刻薄的話咽下去大半,撂下幾句奚落,便傾身拉著薑姮走了。

院中鬆柏蓊鬱,亭亭如蓋,梁瀟站在樹蔭中,朝陽透過枝椏落下光斑,流轉於麵,顯得神情極陰鬱。

他沉默片刻,問:“辰羨有沒有碰你?”

薑姮神色恍惚,木然搖頭,搖到一半,覺得奇怪,抬頭看他。

梁瀟道:“聖旨已下,薑家男丁斬首,女眷沒籍入教坊為妓。”

寥寥數語,令薑姮渾身涼透,冷顫不止。

梁瀟凝著她,又問:“我給你傳的信,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薑姮絞紐著衣袖,囁嚅:“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一切跟你走,姑父病重,姑姑又時瘋時好,辰羨被抓走了……”

“這個王府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梁瀟涼聲打斷她,抬袖指向王府重簷,諷道:“你沒聞到嗎?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腐氣,爛到泥裏的腐氣。”

薑姮低垂睫羽,哀求道:“辰景哥哥,我們好歹在這裏一起長大,你若有辦法,救救他們吧。我雖然不知道為何兩府會落謀逆罪名,但我爹爹、哥哥和辰羨,他們是不會謀逆的,這裏頭一定有冤屈。”

梁瀟的臉色瞬間陰沉,低眸凝著她,像在看掌間獵物,冷誚道:“那是謀逆,我救不了,難不成你希望連我也搭進去,給你的辰羨陪葬麼?”

薑姮忙要說不是,可梁瀟沒給她這個機會,撂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自那日起,靖穆王府便被兵馬司重重看管起來,府中人都再出不去。

失去自由固然煎熬,但最可怕的是就此與世隔絕,再也沒有關於辰羨和父兄的消息傳進來。

姑姑終日顛三倒四,瘋瘋癲癲,靖穆王病重,府中根本沒有可主事的,一切都等著薑姮拿主意。

她才十六歲,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隻得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倒下。姑姑病得越來越重,她還得買通護衛幫著尋醫問藥。

白天太過招眼,隻能晚上謀事。

可有一夜,那個幫著她請郎中的守衛喝醉了,顛三倒四地將銀子揣入袖中後,竟來拉扯薑姮,色眯眯地說:“反正你遲早要進教坊的,不如先讓我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