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雲一聽傷人另有其人,恨得眼冒炙火,恨不得立刻把人抓來剝皮抽骨,他一轉身,立馬換了張臉,哀哀朝向梁瀟,抻脖子又開始哭。
梁瀟急馬抬手:“行了,別嚎了,嚎得本王頭疼,去,把這個朝吟帶過來。”
駐軍都虞侯奉命前去,卻是空手而歸,“屬下去時,醫館並沒有殿下說的小娘子,屬下盤問了郎中和夥計,他們都不知道這小娘子去哪兒。”
梁瀟聽罷,勾唇一笑:“這案子倒如今才有些意思啊。”
他看向顧時安,曈眸隱含冷光,嚴凜道:“你自己說。”案子無所謂,他忌諱的是顧時安對他有所欺瞞。
顧時安閉了閉眼,撲通跪倒,“下官有罪。”
此案到現在,在梁瀟麵前露的破綻太多了,他死咬著不鬆已沒什麼意思,還有可能弄巧成拙激怒這閻王,把事情攪合得更糟。
他道:“下官……下官認識何朝吟,她是下官好友,事發後,怕她受牽累被人報複,下官已先一步將她送出城。”
晉雲當即瞪眼:“你什麼意思?”
梁瀟終於不耐煩,抬起折扇指向晉雲,“本王問話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斷。”
隻這一句,已讓晉雲冷汗涔涔,他忙躬身應喏。
梁瀟盯著顧時安,“接著說。”
“她所行乃俠義之事,若非她出手相助,孫娘子清白早已失,那個家就毀了。邵郎中夫婦懸壺濟世,慈悲為懷,若落得被歹人欺辱的下場,那豈不是老天無眼,世道不公?”
顧時安抬起頭直視梁瀟,錚錚然道:“下官不覺得她做錯了,下官死也不會供出她在哪兒。”
梁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目光湛冷銳利,像是在判斷他有無說謊。
顧時安坦然應下,半點閃爍也無。
過了許久,梁瀟終於和緩了臉色,“此事到此為止。”
晉雲當然不肯,躑躅著要上前,被梁瀟厲眸一掃,霎時後背冰冷,再不敢囉嗦。
顧時安暗自鬆了一口氣,正要告退,忽聽梁瀟的聲音飄來:“那是什麼?”
駐軍手裏端著髹漆盤子,上麵隔些瓶瓶罐罐,彩釉描摹,螺鈿裝飾,甚是好看。
都虞侯道:“屬下沒尋到人,便去那地窖裏搜查了一番,找到這些東西,想來是那何娘子留下的。”
梁瀟對這些女人家的瑣碎物件向來不敢興趣,隻是見那些東西裏有一件烹香器,從前薑姮用過這東西製香,他看得癡怔,隨口讓他們把東西拿過來。
罐子裏盛著些製好的香膏,他揭開蓋子聞過,倏然一愣。
這味道很熟悉,輕嗅入鼻,身體比腦子更先認得這香。他再度看向孫娘子,問:“這香是誰製的?”
孫娘子覺得事情到這裏已然結束,有驚無險,靖穆王殿下也不欲追究何朝吟,便實話實說:“何娘子。”
梁瀟轉頭看向顧時安,“本王想見何朝吟。”
顧時安的一顆心如墜潭底,他竭力鎮定,道:“是,下官可以親自帶人出城把她追回來。”
他想得是一出城就跑,讓靖穆王以為他和何朝吟一起跑了,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城外。到時候他就算真被抓住,也可以砌詞抵賴,就說這女人始亂終棄,騙了他感情利用完他把他扔了。
靖穆王愛信不信,反正他就這一句。
好賴不計能爭取些時間,讓朝吟聽到風聲趕緊藏好,可不敢出來。
梁瀟點了點頭,允他告退。
虞清恰在這時回來,與顧時安擦肩。
他把晉姑娘帶來了。
這是一個纖秀婀娜的女子,穿紫綃百褶如意月裙,外罩妝緞狐膁褶子大氅,眉目極美,顰蹙時帶著絲孤高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