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章(1更)(2 / 3)

薑姮的心裏莫名有些不安,回頭看向梁瀟,他仍舊雙目緊合,安靜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如紙。

顧時安內心焦躁不安,來回踱步,又去榻前看梁瀟,憂心忡忡道:“若叫崔元熙贏了,我們都得死……”他一頓,回眸看薑姮,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神情很是古怪:“也許你不用死,但是這孩子肯定留不得。”

薑姮擰眉:“你什麼意思?”

“今天宴席上我也在,那色胚看你的眼神就不對。”

薑姮瞥了他一眼,耐著性子道:“顧時安,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顧全大局、有些智慧的人,這個時候你能別說這麼無聊的話嗎?”

他一噎,臉驀得紅了。

正僵持未語,寢閣外忽得響起腳步疊踏的聲響。

顧時安打開軒窗,見窗外聚集了大批量銀胄翎盔的廂軍,正將寢閣團團圍住,虞清自他們中間走出來,闊步入閣,站在帳外衝著裏麵半跪合拳為禮,道:“王妃,臣加強了西郊別館的守衛,您盡量待在寢閣陪伴攝政王,不要外出,外麵暫時會很危險。”

他衝顧時安道:“顧大夫,請隨我走,外麵還有事情需要您來做。”

顧時安擔憂不舍地望向薑姮,咬了咬牙,快步離去。

這一夜,躲在寢閣裏,窗外鳥雀嚶啾,寒鴉淒切,伴著風聲和嘯,時不時傳來宮門轟隆隆大敞又關閉的聲響,亦或是大規模軍隊疾踏夜行軍的動靜,鬧得人心慌。

薑姮總算明白梁瀟說得話:我在哪兒,朝廷就在哪兒,天下風雲就在哪兒。

他可真是個禍胚。

薑姮在寢閣的繡榻上湊合了一宿,清晨醒來,侍女們如常奉上早膳,玉米粥,栗糕,腐幹絲,熏魚子,素火腿,宣城筍脯。

她抬眼看向侍女,侍女端正恭敬地俯身,未見一點慌張:“攝政王吩咐過,不管發生什麼,王妃的一日三膳需得料理好。”

薑姮頭一回正視這個侍女。

她叫寶琴,是梁瀟極為倚重的,在西郊別館住了這麼久,薑姮留意到但凡她身邊出什麼事,最先跑去向梁瀟報信的必是她。

薑姮沒再說什麼,低頭摸了摸肚子,照常抬起筷子。

吃一頓早膳,外麵又傳來不小的動靜,聽上去兵荒馬亂城垣欲催。薑姮聽得心裏慌,著人去芳錦殿問了問,侍女很快來回信,說薑家上下一切安好,薑世子讓王妃放心。

薑姮少許心安,在寢閣裏靜坐了一會兒,又被梁玉徽拉去看梁瀟。

他依舊在昏睡,宛如一尊玉質雕像,安靜地躺在榻上。

侍女依照時辰端來湯藥,梁玉徽接過來,想了想,把湯藥遞給薑姮。

薑姮坐在榻邊,抬起胳膊喂藥,鮫綃袖垂下,一下一下剮蹭著梁瀟的臉頰。

她喂得很沒有耐心,濃釅藥汁順著唇角流下,梁玉徽埋怨地瞅她,掏出帕子去給梁瀟擦嘴。

她不得不添些耐心。

把藥喂完,梁玉徽又說傷口該換藥,她坐在榻上把梁瀟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指揮薑姮給他解寢衣拆繃帶。

薑姮的耐心終於告罄,煩躁地問:“就不能讓侍女來嗎?”

梁玉徽立即瞪眼:“這傷可是為你擋刀才受的。”

這是事實。薑姮側頭輕呼出一口氣,抬手解梁瀟的寢衣。

她親眼見到昨天流了多少血,料想傷勢必不會輕,可當如此近距離地看見,還是忍不住低顫。

刀口很深,所幸沒傷在要害,薑姮拿起蘸熱水的綿帕為他清理,即便暈厥,他仍舊不自覺地蹙眉,紋絡間鐫著痛苦。

梁玉徽忙道:“你輕一些。”

薑姮依言將手勁放輕,擦掉殘留的藥膏和幹涸的血漬,為他塗抹新藥。

正是一天清晨,金烏自厚重雲層湧躥而出,華燦光芒照耀大地。

與西郊別館內外的如臨大敵不同,崔元熙的新宅邸則顯得格外平靜。

他安坐在太師椅上,麵前龕壁香爐,點點幽光落到翠筠篾簾上,依稀照出一道疏影。

崔元熙一笑,衝那道影子說:“原來這襄邑城內除了我,還有人想置梁瀟於死地。”

他甚是有自知之明,藏暗兵於別館周圍且要不被崗哨發現十分艱難。隻派出了一小波人去佯攻梁瀟,不指望真能傷到他,不過是想打草驚蛇誘梁瀟把城外駐軍調進來,分散守城力量,以便後事。

可沒想到,刺客勁勢迅猛,竟真把他傷得臥床昏迷不醒。

這種情況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神鬼不覺地加入到崔元熙派出的刺客中,也想要梁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