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珂腦中嗡嗡聲響,對上這雙赤色的眼,下意識去摸身後的琴。
摸一個空。
眼前青年像一隻凶狠嗜血的獸,緊緊盯著她。
恍惚間,鳴珂好像又回到仙魔大戰的戰場,鐵鏽味鋪天蓋地,入目便是飄零的血雨。生死搏殺無數次,讓她身體反應快過理智,在懷裏掏出一個東西,凶狠地捅了過去。
“當——!”
蕭君知慢慢低頭。
鳴珂也低下頭,看著抵在青年腹肌上的撥浪鼓,有點尷尬。她再看過去時,蕭君知已恢複黑眸,瞳色漆黑,沒有光彩。
但鳴珂可以確定,剛才那一幕,必不可能是幻覺。
她訕訕收回撥浪鼓,後背仍在發涼,忍不住退了幾步,與蕭君知對視。
蕭君知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虛浮,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別的什麼東西。
鳴珂再次打量這位劍尊,神色忌憚。血眸流光,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她盯著蕭君知的臉,心想,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又想,師尊他們知道嗎?
不知過多久,夜風吹來,鳴珂身上冷汗被風一吹,忍不住輕輕咳嗽兩聲。
蕭君知看過來,眉頭極輕地皺了下。
鳴珂:“劍尊?你在這裏做什麼?”
蕭君知:“生長。”
鳴珂歪歪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你在幹嘛?”
蕭君知麵無表情地說:“汲取養分。”
鳴珂:……?
她後退一步,低頭往下,這才看見蕭君知踩在一個小土堆上——
正是白天沈小晏含淚“葬父”的地方。
她心中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問:“你是誰?”
蕭君知定定看著她,黑眸深深,薄唇動了一下,“蔓。”
鳴珂:???
她看了眼蕭君知腳下的土堆,再看眼紮在土堆上“汲取養分”“自由生長”的男人,忍不住也學著沈小晏,揉了把臉,喃喃:“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吧。”
原來陸奚辛說他有病不假,他是真的有大病。
白天種下一根藤蔓,夜晚收獲一個劍尊?
她一定是在做夢吧。
她表情恍惚地轉身,想往屋裏走,讓蔓兄在這裏繼續自由生長。走了幾步,忽而想到什麼,扭頭說道:“你不是蔓。”
蕭君知:“我是。”
鳴珂:“蔓是不穿衣服的。”
蕭君知愣住了,長睫蝶翼般顫動,不太清醒的模樣。
鳴珂悄悄從袖子裏摸出塊留影石,合理推斷,“你穿著衣服,所以你不是蔓。”
青年擰眉,似乎在做艱難抉擇,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衣帶上。
突然,他眸光一凜,猛地抽出長劍,劍光像片冰冷的月華,在院中曳動。
鳴珂抓緊撥浪鼓,又往後退一步,麵前的青年,讓她感到危險。蕭君知身形如電,衝到她身前,凜冽的劍割裂枝頭的梨花。
劍氣呼嘯而出,刺入池塘中,濺起水波衝天。
水麵漫開殷紅,轉眼變成一潭血水。黑影破水而出,往園外衝去。
蕭君知持劍追出,身形化作一道殘影。
隻是瞬息之間,小院裏隻剩下潭變成深紅的湖水。鳴珂聞見濃重血腥氣,瞥眼浮在水麵的碎肉,嫌棄地皺下眉,攢起體內沒多少的靈力,想施展術法弄幹淨湖泊。
靈脈又傳來劇痛,她運轉靈力,白皙的指尖,凝起一個米粒大小的小小水滴。
鳴珂看了指尖的小水滴片刻,最後歎息一聲,選擇捏起鼻子回房間。剛邁出腳步,一雙冰涼僵硬的手忽然從身後環住她的脖子。
她僵住身體。
脖頸上肌膚敏感,被冰涼的手一撫,便泛起微紅。她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手僵硬粗糙,不像生人。
那雙手冰冰涼涼,抱住她的脖子,一使勁,就能將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扼斷,宛如折斷一朵柔嫩的花枝。
“師姐——”
身後人聲音古怪沙啞,似一聲歎息:“你終於回來了。”
鳴珂沒有說話。
這人的聲音奇怪,似乎刻意偽裝,她聽不出到底是誰。
那人未等到她回應,低低笑一下,冰涼的氣息撩過她的脖子,“師姐,你猜猜我是誰。若是猜錯了,”他的聲音篤然冷下來,帶著殺意,雙手稍稍用力,冷笑著說:“你便是冒充我師姐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