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後軍之重(1 / 3)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後軍之重

兩個時辰後,伊吾軍和天山軍都趕到了駐營地,韓誌和趙廷玉不知出了什麼事,都急急趕來,趙廷玉倒不是因為李慶安的命令,而是監軍也在,使他不敢不來。

李慶安來北庭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便在春獵中間召開了。

“奉聖上手諭,進攻葛邏祿。”

李慶安掃了一眼大帳,帳內坐在數十名北庭的文武高官,每個人都一樣的神情凝重。

“這次進攻,將由瀚海、伊吾、天山三軍共同發兵一萬五千人,另外再命令沙陀出兵三千騎兵協同作戰,諸位可有什麼意見?”

韓誌和趙廷玉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趙廷玉,他沒有想到春獵居然演變成這麼一個結果,更沒有想到聖上的手諭已經到了。

他迅速瞥了一眼程千裏,程千裏卻搖了搖頭,意思是告訴他,已經無可挽回了,趙廷玉卻不肯就此受製,他哼了一聲道:“我們需要出多少人馬?”

這才是他關心的核心問題,李慶安取出一本冊子,看了看道:“按照聖上的手諭,我調兵如下,伊吾軍出兩千人,天山軍出四千人,其餘九千人由瀚海軍出,兩位都督可以自己帶兵,也可以交給兵馬副使領兵。”

趙廷玉的臉頓時脹得通紅,他不甘心,他一共隻有五千人馬,居然要調走四千。

“為什麼我要出四千兵?我最多隻能出兩千。”

李慶安臉一沉,把北庭節度使的令箭和符節重重往桌上一拍,冷冷道:“趙都督,你是要抗令不遵嗎?”

旁邊的監軍王廷芳也不高興道:“趙都督,這是陛下的手諭,一切由李將軍調遣,你若不聽,恐怕有欺君之罪。”

趙廷玉知道,隻要自己再多說一個‘不’字,李慶安就要把自己推出去斬了,他隻得無奈道:“屬下聽從李副使調遣。”

李慶安又回頭問韓誌道:“韓都督,那你呢?”

韓誌十分爽快,抱拳道:“願聽李將軍調遣。”

“那好!”李慶安站起身道:“兩位都督立刻回去調兵,十天後我們大軍在北庭城外會師,出發征討葛邏祿。”

參加春獵的葛邏祿人在北庭境內沒有被為難,他們一路狂馳,奔回了葛邏祿牙帳,一路上,謀刺邏多已經想好了對策。

作為葛邏祿的大王子,葛邏祿酋長位子的法定繼承人,謀刺邏多也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愚蠢,立場決定態度,謀刺邏多的立場是反唐而親近回紇,他的骨子裏,更傾向於烏德鞬山的葛邏祿人,他們投靠了回紇,成為回紇的一部。

而臣服於唐朝,一直是他所反感,當然,唐朝的女人他不反感,尤其當他看見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的北庭新任節度使時,他心中的反感就變成了憎惡。

謀刺思翰遠遠地跟在兄長的背後,隨時隨地在大哥麵前保持一種謙卑的姿態是他的一種本能,和其他具有純正突厥血統的兄弟姐妹不同,他出身卑賤,這種卑賤使他變得比任何人都更隱忍,更有城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要什麼?

三天後,他們返回了葛邏祿的大本營。

“父親,北庭要求我們把金山牧場讓給沙陀人。”

謀刺邏多開門見山便挑出了矛盾,他矢口不提自己射傷沙陀首領之事,而把自己扮成了一個受害人。

“北庭新任節度使偏向沙陀人,他要求我們把金山牧場作為八年前的賠償,並逼我們畫押立據,我堅決沒有答應,便回來了。”

謀刺黑山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結果,他有些不相信,又追問其他隨行的葛邏祿人,眾人異口同聲,和謀刺邏多說得一般無二。

唯獨次子思翰至始至終沒有吭聲,謀刺黑山看出一絲端倪,他命所有人退下,單獨追問次子實情。

謀刺思翰歎了口氣,道:“父親,你還是準備一下吧!我估計北庭唐軍很快就要來攻打葛邏祿了。”

謀刺黑山大吃一驚,“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謀刺思翰便將北庭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最後歎道:“北庭確實是有點偏袒沙陀人,但大哥對唐王朝的輕蔑卻惹禍之源,如果說北庭內部對打葛邏祿還有分歧的話,那大哥撕毀協議、踢翻桌子的舉動,無疑會讓所有的反對之聲消失了,我敢肯定,唐軍正在集結之中。”

謀刺黑山眼睛越瞪越大,最後他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這個混蛋,竟敢欺騙我。”

他‘騰!’地站起身,厲聲喝道:“來人,把大王子給我叫來!”

謀刺思翰跪了下來,泣道:“回來路上大哥威脅我,若我敢出賣他,他會將我碎屍萬段,孩兒為了葛邏祿的大局,寧可被大哥所殺,求父親救我。”

謀刺黑山望著這個出身卑賤,卻頗有頭腦的次子,半晌,他點點頭,道:“好吧!其實我一直就在考慮給你一定的地位,從現在開始,從金山牧場退回來的十個部落就由你來統領,今天晚上,我會召開長老會宣布這件事。”

謀刺思翰欣喜若狂,他終於有自己的根基了。

這時,謀刺邏多被士兵帶進了營帳,他見帳中隻有父親和二弟兩人,他立刻便明白了,他惡狠狠盯著謀刺思翰,眼中露出凶光,這個該死的東西,非要剝了他皮不可。

“給我跪下!”

謀刺黑山一聲怒喝,上前就狠狠地搧了兒子兩記耳光,將謀刺邏多打得頭發披散,臉頰立刻腫了起來。

“你竟敢向我隱瞞真相,你吃熊心豹膽了!”

謀刺邏多跪下,昂著頭道:“孩兒沒有欺瞞父親,北庭是在袒護沙陀人,口口聲聲說誰再鬧事就打誰,可金山牧場還在沙陀狗手上,他們卻隻字不提,如果父親真不要金山牧場了,我去向北庭請罪。”

提到金山牧場,謀刺黑山怒火稍平,但他心中更加焦急,眼看唐軍大舉來襲,他卻無計可施,這時,謀刺思翰道:“父親,我去向北庭請罪,請北庭饒恕大哥的無禮,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謀刺邏多大怒,指著他罵道:“漢狗,你敢出賣我葛邏祿嗎?”

他又急著對父親道:“父親,我們還可以求回紇支援,對抗北庭。”

謀刺思翰冷笑反駁道:“幼稚,你以為回紇會為我們得罪大唐嗎?相反,他會來居中調停,趁機吞並我們,父親,隻有向北庭請罪一條路。”

“北庭會接受我們請罪嗎?我看他們就是要找借口打壓我們葛邏祿。”

“夠了,都給我閉嘴!”

謀刺黑山被兩兄弟的爭執吵得頭昏腦脹,他大吼一聲,營帳裏頓時安靜下來,他背著手走了幾步,長子說得也有道理,如果北庭是借口來打葛邏祿,那道歉也沒有用,此事事關葛邏祿的生死存亡,他左右決定不下來,最後他一揮手令道:“今晚召開長老大會,共同商議此事。”

有李隆基手諭這一道金符,調兵之事異常順利,僅僅四天後,天山軍和伊吾軍的六千人便抵達了北庭,北庭已經承平多年,糧草充裕,物資豐沛,在發出戰爭令短短幾天,各種糧草物資便已備齊,軍隊也發動起來,李慶安分兵為前後兩軍,六千翰海軍和天山、伊吾各兩千人,一共一萬人為前軍,其餘三千瀚海軍與兩千天山軍為後軍,由副都護楊奉車統領。

上午,北庭城外旌旗招展,一萬五千大軍如一幅巨大的黑色地毯,整齊地列隊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