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審訊室,張小滿和馬良並排坐在一起,一隻鉛筆在張小滿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不停地轉動,左手拿著一個素描本將張小滿的臉遮擋了大半部分。

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走了進來,烏黑的秀發像瀑布一樣垂落在香肩上,肌膚勝雪,娥眉緊蹙,手臂上挎著一個棕色的皮質手提袋,低著頭在馬良的對麵坐下。

馬良輕咳一聲,用紙杯接了一杯溫水放到女人麵前,盯著女人的臉,唏噓不已,“孔悅,你還記得我嗎,時隔十二年,沒想到我們以這樣的方式又見麵了。”

孔悅微微愣了一下,抬起頭注視著馬良,期期艾艾地說道,“你是.....你是馬警官?”

馬良點了點頭,“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當年見你的時候,你還隻是個小姑娘,如今長得比我都還高了”,用和老朋友敘舊的口吻說,“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孔悅苦笑了一下,“談不上好不好的,在老家的一個銀行上班,過著一眼望到底的生活,餓不死也撐不著,忙忙碌碌地得過且過。”

“結婚了嗎?”馬良像春節時候坐在桌子邊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樣,擺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嗬嗬笑道。

孔悅麵色一滯,低聲答道,“還沒......”

馬良斜著眼看了一下坐在一旁開始在素描本上塗塗畫畫的張小滿,滿臉堆笑地對著孔悅問道,“那有男朋友嗎?”

孔悅臉色僵硬地搖搖頭,“馬警官,您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您應該知道,我父親如今還躺在警局的停屍房,很多事情還需要我親自去辦。”

“嗐,我就是覺得像你這樣的美女,應該不愁找對象才是,關心一下而已,”指了指旁邊的張小滿,“這小子年齡跟你相仿,性情也不錯,怎麼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張小滿白了一眼馬良,將素描本抬得更高了一點,“我有女朋友了。”

“不勞您操心,”孔悅冷冷地說道,“您還是說正經事吧。”

“我也是為你好啊,”馬良撇撇嘴說道,“總好過你找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最後把你的肚子搞大了,人又不見了,逼得你不得不去墮胎來得強啊。”

“為我好這句話我已經聽厭了,請不要再說,”馬良的話像是撕開了孔悅身上的某個傷疤,讓孔悅的身子微微顫動起來,深吸一口氣,想起馬良的後半段話,忽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馬良搖晃著腦袋,“我找人查過,今年八月份你在D市一家私人診所做過一次利凡諾引產術,孔老五還塞給那個診所的醫生一個紅包,讓他保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醫生已經因為涉嫌收受金錢賄賂被抓捕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孩子的父親是哪個混蛋了嗎?”

孔悅攥緊拳頭,手指捏得青白,“他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如果你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請不要妄自揣測。有時候,流言是一把無形之刃,殺人不見血,請慎重。”

“好吧,就算我說錯了,”馬良抱著膀子說道,“那麼,你這麼維護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孔悅眼神冰寒地說道,“你今天來就是問我這個的?我想知道,這跟我父親的案子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你當然可以不說,有保持緘默的權力,”馬良坐直身子,目光犀利起來,“但是如果被我查到,你是故意包庇對方,影響警方辦案的話,那麼你也將背負刑事責任。我現在懷疑你那位神秘男友就是殺害你父親的凶手,這個回答夠清楚明了嗎?”

“不可能,”孔悅咬了一下嘴唇,像搖動撥浪鼓一樣搖了幾下腦袋,“他根本不知道我父親來了F市金佛山,我們早就斷了聯係,他甚至連我墮胎的事情都不知道。”

“他是誰?”

孔悅猶豫了一下,從手提袋裏取出一本書,翻開書的扉頁,從裏麵取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照片,放在桌上,滿眼愛意地看著照片上摟著自己肩膀的男子,“他叫馮堅,以前在D市的一家菜市場賣魚,我和他就是在菜市場裏認識的。”

說到這裏,孔悅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眼神迷離起來。那是一個夏季的傍晚,孔悅像往常一樣換掉工作服,拎起手提包下班回家。路過宏正菜市場的時候,順便走進去逛了逛,買了兩根排骨和一個蘿卜。

忽然從耳邊傳來一聲暴喝,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來,孔悅回頭看去,正巧看見一個黃頭發的少年伸手夾出自己手提袋裏的錢包。少年見東窗事發,即刻拿著孔悅的錢包撒腿就朝菜市場外跑去。一個身穿黑色塑料圍裙的青年從一旁竄出,大跨步追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