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啊 ?”
當關駿傑把謄寫好的論文放到桌子上時,王教授很是驚訝。
他取下眼鏡拿起稿子隻看了一頁,就嘖嘖讚歎起來:“嗯,不錯,你的鋼筆字寫得真好!哎,李老師,過來看看,關駿傑同學的字。”
李老師走進書房放下茶杯,接過稿子看著,嗯嗯點頭,從老花鏡上方透出溫柔的目光:“你的鋼筆字頗有歐體風格喔。”
“歐——體?”關駿傑搖搖頭:“李老師,我……不明白。”
“歐陽詢,你不知道?唐代大書法家。”李老師有些詫異。
關駿傑繼續搖頭:“不知道。”
李老師是師範大學中文係教師,酷愛書法,特別癡迷歐體,看到有點歐體風格的字就愛不釋手。
“看看,王老師你看看,他的字寫得棱角鮮明、筆力森挺、高間肅穆……”一陣稱讚之後,李老師把稿子還給王教授,又轉頭問關駿傑:“你的字跟誰學的?”
“初中語文老師。其實也不是跟她學的,是跟一本舊書學的。張老師的字寫得很好看,我問她怎麼樣才能寫得跟她一樣好看,她拿出一本線裝舊書給我,說跟著書上的字練習就能跟她寫得一樣好看了。又說舊書隻是借給我,一個月後寫一篇字給她看,如果寫得好就送給我。一個月後張老師就把舊書送給我了。從那以後,我有空就照著書上的字練習,就寫成這樣了。”
“那本舊書還在嗎?”李老師睜大了眼睛:“還記得書名兒嗎?”
“丟了,高中畢業的時候放在課桌裏,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書名好像叫‘九成宮什麼銘’吧……”
“你等等!”李老師打斷他的話急急出了門。
不一會兒,她拿著一本書進來遞給關駿傑:“是不是這個?”
關駿傑接過來一看,也是一本線裝書。他興奮地點點頭:“是的,就叫《九成宮醴泉銘》。但是,我那本比您這本還要舊很多。”
“還要舊?”李老師眼睛都要掉下來了:“舊成什麼樣子啊?”
“嗯……反正紙很粗糙,很黃,像是用紙蒙在石頭上印出來的,字很黑,還發光。”
“可惜了,可惜了!”李老師扼腕歎息:“那是拓本啊!烏金拓啊!”
關駿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笑道:“李老師,沒事兒,反正我已經學會了,丟了就丟了唄!”
“你學會了?”李老師一愣:“中國書法啊博大精深,就算你窮盡一生研習也是沒有盡頭的哦。”
關駿傑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唉唉,丟了真是太可惜了!說不定是很珍貴的古籍啊!”李老師大搖其頭,拿著自己的那本線裝書歎息著走了。
王教授從眼鏡上方瞄著李老師在門口消失了,才轉眼看著關駿傑小聲說道:“她啊,就喜歡老古董。你坐一下,我先看看稿子。”
“好咧!”關駿傑答應著,四下找著凳子。
“你毛筆字寫得怎麼樣?”關駿傑坐在凳子上隨手翻著《商品期貨學》的時候,李老師又走進來悄聲問道。
“說不好,過年的時候呢,鄰居們會拿著紅紙筆墨讓我幫他們寫對聯,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是嗎?”李老師興奮得兩眼發光:“那你寫幾個字給我看看,怎麼樣?”
“李老師,其實您看過我寫的字。”關駿傑放下雜誌扯著耳垂。
“我看過?”
“您還記得不?前不久學校社團招新,我給宣傳部寫海報……”
“喔,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是說怎麼看你的字有些眼熟呢!”
李老師雙手一拍:“來來來,再寫幾個字給我看看!”說著,不由分說拉起關駿傑,穿過客廳走進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比王教授書房要小一些,迎麵牆上掛著“氣淑年和”橫幅,左側牆上掛著條幅,上書“風起綠洲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右邊窗戶前擺著一張大桌子,桌子左邊疊著宣紙,中間立著掛著一溜粗細不等毛筆的筆架,右邊一方硯台、一方鎮紙、一摞書籍。
關駿傑指著橫幅說:“李老師,這幾個字我寫過。”
“是嗎?”李老師鋪開一張宣紙,笑意盈盈說道:“來,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關駿傑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寫什麼呢?”
“就寫‘氣淑年和’,怎麼樣?”
“好,那我就獻醜了。”關駿傑提筆望紙,凝神靜氣,飽蘸濃墨,一揮而就。
“請李老師指教!”關駿傑擱下毛筆,側身讓過,躬身說道。
李老師戴上眼鏡細細品味:“不錯不錯!你還說沒有專門學過書法,好多跟我學了幾年的學生,寫的字都不如你啊。”
拿著墨跡未幹的宣紙,李老師興致勃勃衝進王教授書房:“王老師,看看,關駿傑的毛筆字。”
看著鋪在書桌上的宣紙,王教授嘖嘖稱歎:“好好,關駿傑啊,你硬筆字寫得好,毛筆字也不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