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都住手!”
一聲斷喝炸響,幾個校保風急火燎跑了過來。
領頭校保分開眾人衝進人圈,一把抓住關駿傑拿石頭的右手,另一個校保拽住關駿傑的左胳膊,把他從樂劍戈身上架了起來。
關駿傑滿麵春風一臉微笑看著眾校保把樂劍戈從地上扶起來,悄悄給室友們使了使眼色。
兄弟們立刻退到一邊,馬尚榮從譚永林手裏搶過啞鈴做彎舉,黃貴友當當敲著大飯缸,趙敬之對著鏡子梳頭,陸偉把凳子往屁股下一塞坐下看熱鬧。
“你還笑,瞧你把他打成啥樣了!”領頭校保氣得對關駿傑吹胡子瞪眼睛。
樂劍戈一站定,趁著揉眼睛的時機也悄悄地向五個小弟遞了遞眼神,五個小子趁校保不注意悄悄溜了。
“你們三個,跟我們到保衛處去一趟!”
領頭校保指指關駿傑、譚永林和樂劍戈,又像趕鴨子一樣對圍觀的同學們揮著手:“都散了,散了吧!”
圍觀的同學都散去了,姚莉走到領頭校保身邊:“我也去。”
領頭校保聞聲扭頭,看看這個漂亮的女孩兒皺起了眉頭:“你去幹嘛?你也參與了打架不成?”
“我沒打架,但他們打架的過程我全程都在,我是證人。”
“好啊,正好!”
領頭校保笑了:“他們雙方都會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你這麼個第三方證人作證,那我們工作好幹多了,走吧走吧。”
眾校保簇擁著四個人向保衛處走去。
姚莉走在最後,剛走兩步,她醒過神來了:“咦,還有五個人呢?”
“還有五個?在哪喃?是你們哪邊的人?”領頭校保吃了一驚停下了腳步。
關駿傑沒吱聲,譚永林恨恨地指著樂劍戈:“是他帶來的,他們六個人打我一個人!”說著,委屈地哭了起來。
“你說,是校內同學還是校外的社會青年?咹?”
領頭校保抓住樂劍戈胳膊厲聲問道。他覺得這個事情大了:如果是校內同學,頂多是同學之間的糾紛,屬“人民內部矛盾”,組織者的錯誤要小得多;而如果是校外社會青年,糾結社會青年到學校毆打同學,這就屬於“敵我矛盾”了,組織者的錯誤就要“罪加一等”了!
樂劍戈瞄了姚莉一眼,默不作聲。他不敢肯定姚莉看沒看清楚五人中有兩個不是本校學生,是來學校找他玩兒的哥們兒,他給順便帶來的。如果姚莉站出來指證,那他糾結社會青年到學校尋釁滋事就坐實了,後果就嚴重了。
姚莉看了樂劍戈一眼,沒有說話。
校保轉頭望向關駿傑和譚永林。
關駿傑搶前一步拉住譚永林,搖頭的同時暗暗捏了捏他手掌,譚永林張開的嘴閉上了。
關駿傑說:“我們才入學,那五個人我們都不認識。是不是本校學生隻有她和他才知道。”說完指指姚莉和樂劍戈,還盯著姚莉看了幾眼。
領頭校保立即就被關駿傑帶偏了,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要關注的重點,指著關駿傑鼻子教訓道:“好你個新兵蛋/子,剛入學就打架,反了你了!”又惡狠狠地推搡著幾個人:“走走走,到保衛處去給我說清楚!”
走出保衛處小院的時候,大門口值班室的電視機裏已經在播報天氣預報了。背景音樂《潛海姑娘》輕柔婉轉、優美動人的旋律從大開的窗戶裏飄出來,像一隻歡快的青鳥在清涼的夜空中盤旋、飛翔。
楊文偉和兩個小夥伴臉色沉重地蹲在門外,一見樂劍戈出來,立即站了起來。樂劍戈一言不發,陰沉著臉接過楊文偉點著的香煙吸了一口,抬腿就走。
“樂劍戈,你給我站住!”姚莉跨出鐵門對他吼道。
樂劍戈哼了一聲,腳不停步走了,楊文偉帶著小夥伴屁顛兒屁顛兒跟了上去。
姚莉氣哼哼緊了緊圍巾,向前跟了幾步,怒目圓睜看著他們的背影一個一個在夜幕中消失了,才在路燈下站住。她抬起頭,雙手插進羽絨服口袋,神情黯然仰望著頭頂上昏黃的燈光。
關駿傑和譚永林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也抬頭仰望路燈。
一陣寒風吹過,關駿傑打了個冷顫,雙手交替婆娑著手臂。
姚莉扯了扯他身上單薄的運動服說:“你們回去吧。”
關駿傑縮縮脖子問:“你要去嘎哈?”
“我去操場走走。”
“都回去吧,挺冷的。”關駿傑勸道。
姚莉沒有說話,低著頭走了。
“姚師姐,我陪你……”譚永林抬腳要追,關駿傑一把拉住他:“別煩她,讓她靜靜。”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目送著姚莉形單影隻的背影慢慢隱沒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