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陸先生都不肯應邀,您還這麼高興?”

崔鴻白笑道:“他今日拒了我,明日必來請我。”

“為何?”

崔鴻白卻笑而不語了。

第二日一早,崔鴻白正在廊下背著手逗弄籠子裏的八哥兒,就見崔子言急匆匆過來,驚道:“叔公!陸先生邀您過去一敘。”

“都多大的人了,穩著些。”

崔子言忙站直了:“叔公教訓得是!”

“態度倒是好,就是屢教不改。”

把八哥兒逗得炸了毛,崔鴻白這才丟了小棒子,轉身慢悠悠地往外走:“今兒不必跟著我,自個兒玩去吧。”

“叔公,您少喝點兒!”

“囉嗦!”

……

陸雲箏見過崔鴻白,閑話幾句話,便乖乖退到暖閣裏,安心謄寫土豆種植指南。

給她研磨的依舊是白芷,瞧著自家娘娘不知又從哪裏弄出來本奇奇怪怪的書,她都見怪不怪了,隻是看著那厚厚一本,再看看自家娘娘那慢吞吞地動作:“娘娘,要不奴婢來幫您吧。”

陸雲箏想了想,覺得也行,當即取了把小剪子,把書脊給剪了,可把白芷心疼壞了!

“娘娘您歇著就好,奴婢來謄抄就是了,何必把好好地書給拆了!”

陸雲箏頭也不抬:“去,把青黛她們三個也叫來,讓小包子在外頭守著,別讓人靠近。”

等幾人到了,陸雲箏按照目錄把書分成幾小份,一人分了一份,讓她們一起謄抄。

青黛幾人看著麵前淡黃色的薄薄紙張上印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每個字都大小相當、排列得工工整整,好似拿尺子量過一般,不由有些驚歎。

她們這還是第二次直麵陸雲箏的奇特,一時間有些控製不住神情。

白芷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娘娘稀奇古怪的東西可多了,往後你們就知道了,快來謄寫吧!”

三人回過神,連連點頭。

陸雲箏道:“不必寫得太工整,這是印刷出來的,不是手寫的。”

“印刷?”

陸雲箏道:“對,等我們回宮,也琢磨琢磨這個。”

這下子,連白芷都心生敬佩了,自家娘娘可真厲害!

……

崔鴻白到底還是喝醉了,陸銘也差不離,兩個加起來都百歲的人了,這會兒正舉著筷子在殿內手舞足蹈,嘴裏還念著飛花令。

謝長風剛開始還能跟著應上幾句,但很快就敗下陣來,到底不是這兩位大文豪的對手。

崔鴻白遙遙向著謝長風點了點筷子:“你還差得遠呢!”

謝長風躬身:“學生慚愧!”

誰知老小兒還不滿意:“你是他的學生,不是我的,老夫可沒這麼蠢的學生!”

陸銘不樂意了:“那是你家把蠢的都關家裏不讓出來!”

崔鴻白吹胡子瞪眼:“我讓子言過來,現在就比比!”

“比就比!就你身邊那個子言,那麼蠢你也好意思帶出來!”

眼看著兩人就這麼吵嚷起來,謝長風唇邊的笑意加深,最後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臭小子,真不懂禮數!該打!”

陸銘點頭:“該打!回頭就打!”

說著說著,又接起了飛花令。

……

崔鴻白跟陸銘這一喝就連喝了三天,直到孔戟趕來。

“如今邊關穩固,可以讓士兵們輪流開地種田。”

“這如何能行?將士們為國戍邊,還要他們自個兒種糧草,叫我們以何顏麵安居?”

“戰時自是不能,但眼下並無戰亂困擾,與其坐以待斃等著朝廷送糧,倒不如自給自足。”

“與其讓士兵開地種田,不若先考慮幫他們成家立業。”

“說來容易,當年城破時,方圓幾百裏,百姓十不存一,如今亦是貧瘠荒蕪。上哪兒去找那麼多適齡女子?”

“前朝有過將罪臣之女送給將士們婚配。”

“這如何能行?且不說她們一個個嬌滴滴,能否適應邊關,萬一有那心懷不忿之人,挑唆將士們,豈不要成禍害?”

“也可在各地牙行買些人去邊關,若是踏實肯幹,就為他們脫去奴籍,於當地落戶,裏麵總該會有合適的姑娘。”

因著有發現土豆的功勞,陸雲箏才能厚著臉皮賴在這裏旁聽,原本隻想偷偷聽一耳朵,這會兒卻忍不住提了個小意見。

孔戟笑道:“此法倒是可行,隻是所需銀兩太過龐大,若無朝廷支持,怕是無力為繼。”

陸雲箏目光掃了一圈,見幾人都帶著鼓勵的目光等她開口,便道:“眼下有土豆,買糧草的銀子可以省下,不若先拿來買些人回去試試再說。”

“若是當真可行,銀子再慢慢想法子,總能擠出來的。人就在牙行,隨時也可以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