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裏熱鬧的說話聲沉寂下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沅這次匆匆回沈家是在陸家裏出了事,而今陸晉後腳找上門,必是過來接沈沅。
沈沅將木箸擱置到瓷碟邊,對進來的婢女道“請姑爺去前廳。”
“窈窈,你要是不想見陸晉,阿娘找個由頭把他打發走就是了。”
膳廳裏置圓桌,季為霜就坐在沈沅身側,麵露憂色,心疼地勸道。
她為人.妻,為人兒媳二十餘年,最是知道其中艱辛,沈家家中和睦尚且如此,更何況陸家那一大家子,幾房都住在一起,家長裏短,府中瑣事,哪一件不是要她的窈窈操心。她的窈窈才剛過及笄的年歲,季為霜一見她麵上的憔悴疲憊,就揪心的疼。
沈沅知道自己這次莽撞回來讓家裏人擔心了,來時路上沈沅想好一切,打算和他們坦白陸晉的事,與陸晉和離,可當她踏進沈家大門,看到家裏一如昨日的一切時,她忽然不敢告訴祖母阿娘自己受的委屈,她長大了,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不能再繼續逃避,遇到困難就縮回殼子裏,陸晉的事她想自己解決。
“阿娘,您別擔心了。”沈沅遮掩住眼底的情緒,掛上往常的笑,“陸晉不方便來膳廳,窈窈去前廳見他。”
沈沅隻帶了環素一人,起身福禮後就出了膳廳。
她人一走,氣氛就不如之前和樂,沈老太太摔下木箸,麵色不好。
季為霜也吃不下去,帕子在手裏攪了攪,擔憂地喚一旁服侍的貼身婢女,“你去前廳暖閣裏聽聽,小小姐和姑爺都說了什麼。”
婢女方要應聲,被沈老太太止住,“誰也不許去。那丫頭心思多著呢,你若是讓人去了她也不好說開話。”
“娘,您說現在該如何是好?我的窈窈定然是在陸家受委屈了才匆匆回來。她才是個十六的姑娘,就已經學會察言觀色,連咱們都要瞞著,她在陸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呀!”季為霜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落淚,早知今日,當初她如何都不會同意窈窈嫁過去。
沈老太太疲憊地閉了閉眼,手中拄著的龍頭拐杖用力攥緊,她何嚐不心疼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孫女。陸家若是真待她不好,她就算是和那個老婆子斷了從前情份,也要給窈窈討個公道。
沈紓心下煩躁,沒像沈沅做那麼多禮數就退了出去。
膳廳到前廳的路並不遠,沈沅走了一段,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前廳。陸晉已被迎到裏麵,右手握著一盞茶水,卻是始終沒喝。他聽到門外的動靜,立即向外看去,沈沅還是白日那身衣裳,站在外麵看他,神色微冷。
陸晉僵笑了下,開口,“阿沅。”
沈沅早就收去在家裏人麵前端著的笑意,自出了膳廳她的臉色就開始冷下來。
“我想我沒什麼好與你說的。”
現在她是連陸晉都不叫了。
環素退到門外守著,裏麵隻有陸晉和沈沅兩人。
陸晉嘴角溢出一絲苦澀,試圖去拉沈沅的手,被沈沅厭惡得躲了過去,陸晉的手在半空中定住,向前伸了伸,最後徒然地垂到身側。
“阿沅,我知你現在心裏還有氣,這事是我不對,如果你恨我,無處發泄,不如捅上我一刀,別在心裏悶著。你身子自小就弱,這些年才好點兒,別再因為這事氣壞了身子。”
陸晉站在她身後,眼睛盯著她耳垂的泛紅的牙印,那處還是他不久前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