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不說，他也會放下她的吧，此刻不同於剛才。
卓煜低頭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嘴角卻凝著一抹笑意，不知是絕望還是嘲諷，像黑暗中綻放的一朵罌粟花，冰冷而妍麗。
卓煜沒有說話，抱著薑婉的手卻收的更緊。
薑婉一怔，仰頭看向他，卓煜的嘴角繃的緊緊的，臉上卻依舊鎮定。
“阿一！”身後有人悲痛地叫了一聲，這一次，卓煜卻沒有回頭，他抱著薑婉，繼續用著不多的內力向前趕。薑婉從他的懷中轉過頭，阿一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卻依舊死死抱住了一名刺客的腿，那刺客蹬不開他，連著幾劍紮下去，血光四濺，阿一已經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沒有鬆手，刺客不耐煩，劍一橫，斬下了他的雙手後，又追了上來。
心像泡在了冰水中，薑婉的身子哆嗦起來。
她是想要卓煜的命，這是他欠她的，可是，他的護衛呢？他們都是無辜的呀，他們也是一條條活生生地性命，也有家人。
是她，害死了他們。
“別看。”男子略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腰上的手似乎更緊了些，然而，她卻感到了濕意。
是卓煜的傷口又崩裂了，薑婉低下頭，她的腰間已被血濡濕。
剛才他隻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可是，此刻呢？卓煜，你為什麼不放手？
薑婉怔怔地盯著自己腰間的血，卻覺得自己旋轉了起來，然後耳邊傳來了“當“地一聲，同時，還有刀子入肉的聲音。
兩名刺客已經追到，卓煜隻擋住了一名的攻擊，另一名的刀卻砍在了卓煜的背上。
卓煜回手一劍把那人震開，自己的身子卻也同時晃動了一下。
已經被追到，卓煜索性也不再跑，他放下薑婉，把她向前一推：“跑！”回身與那二人戰在一處。
薑婉腿一軟，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回頭，隻見卓煜背對著她，迎上兩名刺客，他的功夫的確高，中了迷迭冷香，又受了兩處刀傷，還能與兩人堪堪戰平，隻是，他背上的白袍，幾乎已經叫血染透。
遠處又有兩名刺客追了上來，很快加入了戰團，卓煜不敵，幾乎是一瞬間，身上又多添了兩道傷口。
“皇上！”夜華追了上來，一看卓煜形勢危急，急地高叫一聲，速度陡然拔快。
卓煜精神一振，手中刀華一閃，居然拚著一口氣斬殺了一名刺客，然而，另一柄劍卻像他的頸間呼嘯而去。
薑婉的心髒在這一瞬間忽然停住，耳中轟鳴，聽不見周圍的人聲，隻看見那劍離卓煜越來越近。
他要死了嗎？
腦中隻剩下了這一句話，可是，這句話給她帶來的並不是複仇的快感，而是整片整片的空白和尖銳地疼痛。
千鈞一發之際，夜華終於趕到，及時擋住了那名刺客的攻擊，劍花一挽，瞬間殺了一人。
“皇上！”夜華扶住卓煜：“我已派人去找禁軍了，他們很快就會趕到！”
卓煜撐住身子，臉色已經慘白，臉色的神色卻依舊鎮定：“夜華，我們還剩多少人？”
“連臣在內，隻餘四人。”夜華擋住三名刺客的攻擊，咬牙道：“刺客還有九名。”
也就是說，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招架著兩個人的攻擊。
卓煜沉吟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地形，果斷地道：“進那座廟！”
夜華也看了一眼，離他們不遠地地方有座破舊的廟，他們人少，若能進廟擋住入口，便能多撐一段時間。
“所有人聽命，進廟！”
僅剩地幾個護衛趕了過來，幾乎人人身上都是一身傷，護住卓煜向破廟而去，卓煜眸光一閃，又一次把站在原地呆愣的薑婉拉進了懷中，隻是，隻一次，他再也不若先前那樣輕鬆，也不能再抱著她使著輕功前進，身子一部分的重量也壓在了薑婉身上。
一行人邊打邊向破廟前進，一入廟中，夜華在內的四名護衛立刻堵在了門口，攔住剩下的刺客。
卓煜失血過多，腦中已開始暈眩，他腳下一個踉蹌，帶著薑婉摔到在地，暈厥了過去。
他的血沾濕了她一身，薑婉費力推開卓煜，從他的身下爬坐了起來，四處環視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這座破廟她曾經來過，那時候，她是帶著此刻阿蠻躲避禦林軍的追捕，如今再進這寺廟，卻是與卓煜躲避刺客的追殺。
天理是不是真的有循環？
薑婉的目光定在了卓煜身邊那柄刀上，此時夜華與侍衛都背對著他們，迎著外麵的攻擊，廟中隻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