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哥哥,”林睿剛剛離開,永寧公主便拉住了卓煜的胳膊,嬌聲道:“剛剛走了那麼久,我也有些乏了,我們回去吧。”
卓煜看了她一眼,眼神溫柔了些許:“既是乏了,便回去休息吧,你畏寒,坐朕的車駕回去。”他很隨意地伸手,幫永寧公主理了理披風,言語間,是少有的寵溺。
能乘坐帝王的車駕,這是怎樣的榮寵?!
薑婉明知不應該,心頭卻還是被狠狠撞擊了一下,親眼看著卓煜毫不避嫌的伸手幫永寧公主整理披風,拳頭握的更緊,手心被指甲刺破的疼痛壓住了心底的疼痛,這才覺得好過一些。
原來,身為帝王的卓煜也會有細心幫別人整理衣服的一天,原來,他跟別人站在一起,也會有這般相配的一天,原來,想象的再多,聽說的再多,也不如親自看上一眼,薑婉啊薑婉,你的心底還要繼續存著妄念嗎!
卓煜幫永寧公主理好衣服,才又開口吩咐承德:“送公主回去。”
永寧公主拉住卓煜的手微微一僵,雙眸一轉,眼中便多了一絲不解與撒嬌:“煜哥哥不同離兒一起回去麼?”
“朕還有些事情要辦。”卓煜點了點頭,目光飛快地掃了薑婉一眼,卻見她不知何時垂下了腦袋,她重傷尚未痊愈,因此臉色很是蒼白,偏偏身上的披風的玫紅色的,便稱的她一張小臉如靈透的白玉一般,極致的美麗中透著脆弱,讓人忍不住心頭一軟,想把她那張小臉捧在手裏裏好好嗬護。
於是,隻是這稍稍一瞥,卓煜的心便軟化了幾分,剛剛的怒氣也消下去不少,目光也柔和了一些,眼神中縈繞了一絲憐惜。
永寧公主一直盯著卓煜,卓煜的所有變化都落在了她的眼裏,她心頭一顫,看向薑婉的眼神中便帶了一絲複雜。
看來,即便她在卓煜心裏有很重的位置,這個丫頭的分量也著實不輕了。
永寧公主暗暗咬住了牙關,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厲色,看來,她是應該要再多做些什麼了。
“既然如此,離兒就先告退了,不過“永寧公主乖巧地鬆開了拉住卓煜胳膊的手,卻又用小拇指飛快地勾起了卓煜的小拇指,眨了眨眼睛道:“煜哥哥,剛剛你可是答應了要陪我一起吃芙蓉糕的,呆會兒你忙完了,要去找我,可不準爽約哦!”
她這小動作做的極其自然,語氣中帶了絲撒嬌與蠻橫,十足十地就是當年的青離郡主,卓煜看著兩人交纏的小拇指,心頭猛地一震,有些酸又有些漲,他看向眼前的女子,幾乎都可以猜測到她麵紗下那生動的表情,心底裏最後一絲防備頓時被砸開了一道裂縫。
這一次再見青離,過了剛開始的震驚與激動後,當理智漸漸回歸,卓煜的心頭卻不可抑製的多出了一絲懷疑。
當年,他是親眼看著青離死在懷中的,隻是,那是他才16歲,還不過是個不夠穩重的兒皇帝,手中也並無幾分實權,剛剛聽聞青離說出的關於自己生母的辛秘,又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懷中吐血咽了氣,心中實在是太過震驚悲痛,偏偏聖安太後又來的太快,三下五除二就命人將青離的從他懷中搶過,逼著他回寢宮休息,他爭不過,殘留的理智壓迫著他不要對太後露出怨恨,於是隻能順從地回到自己的寢宮。
待到第二日,他再滿眼血絲地跑到太後跟前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青離郡主患了惡疾,已按照宮規,被秘密埋葬,他又恨又怒,卻架不住太後輕飄飄地一句:“青離早夭,哀家心裏也甚是悲痛,然而她畢竟是因惡疾而亡,隨時會傳染給別人,皇上龍體金貴,身係天下蒼生,切不可依著性子任意妄為!”
隻這一句,他便連青離的墳墓都不曾見到,身為皇帝,天下人都以為他坐擁一切,可誰又知道,他竟然連心愛的女子都保不住,甚至連在她墳前祭拜都成為一種奢望呢?
那一刻,他是真正覺得自己悲哀,也終於徹底明白,身在了皇帝的位置,他就必須要去爭得皇帝的權利,從他登上帝王,坐上冰冷的皇位那刻起,他就沒有了選擇。
雖然他不曾見到青離埋葬的地方,可畢竟是親眼看著青離死的,如今青離死而複生,還搖身一變成為了西涼公主,他又如何能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