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調養的好，她的臉頰圓潤了一些，這樣低首淺淺微笑，窗外的陽光映照進來，蕭淩風覺得她整個人都似乎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起來格外的聖潔。
這，便是母親的光輝嗎？
他蹲下了身，目光也定在了她的小腹上，神色略有些複雜。
這是那個人的孩子，那個傷害了阿羽，讓她難過，讓他痛恨的人的孩子，薑婉還在安息的作用下昏迷的時候，他診斷出她脈象的那一刻，心如刀割，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想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扼殺掉這個生命。
可是，這也是阿羽的孩子。
他知道她曾經為這個孩子所做的努力，所受的折磨，她那麼愛這個孩子，他又怎麼能去傷害？
隻要她愛它，他便也願意去愛它，去照顧它，如若親子。
蕭淩風的眸光柔和起來：“阿羽，你永遠都不用跟我說謝謝。我不知道做什麼能讓你忘掉以前不開心的事情，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重新開心起來。阿羽，我想為你做，所有我可以做的事情。”
他並沒有再抬頭去與她目光相對，隻是淡淡的說道。
薑婉的鼻尖微酸，看著這個蹲伏在自己身前，如暖玉一般的男子，眼眶一點點泛紅。
“你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日日陪著她，為她調養身體，教她下棋，把很多新奇的東西捧到她麵前，隻希望能博得她一笑。
她向來是個聰明的女子，他的心意，她又如何不知？
隻是，她在泥濘中掙紮了太久，早已滿身泥汙，身心俱疲，如何能把他也拉入深潭沼澤之中，不得解脫呢？
她已無心無力再愛，也根本配不上這個風光霽月的男子了。
“我不值得你做那麼多。”薑婉低低呢喃了一句。
蕭淩風耳力甚好，她隻一聲低吟，他便聽的見她所說的話，猛地抬起了頭：“阿羽，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比你更值得我所做的一切。”
他說的急切而果決，這句話像是已經在心中盤桓了太久，幾乎不需要思考便能脫口而出。
薑婉怔了一下，看著他真誠的眼睛，忽然有些心慌的不知所措。
她略側了身：“明日是錦繡的七七，她的頭七我沒有能好好的送她，明天我想去寺廟祈福，為她求一盞長明燈，指引回家的路。”提起了錦繡，薑婉的神色又哀傷起來，錦繡是因為她才慘然離世，可是她連她的屍首都不能好好的埋葬，隻能做了一個衣冠塚，實在是太愧對錦繡了。
“明日？”蕭淩風微微皺起了眉，明日他有一些要事，不得不離開此地去處理。
“我的身體真的已經好很多了，就去最近的寺廟，這是我能為錦繡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薑婉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渴求。她不知道蕭淩風是通過怎樣的渠道把她從皇宮偷偷轉運出來的，但是必定了費了很大的力氣，冒了很大的風險。
對於世人來說，應文帝的婉妃已經是已死之人，這一個多月，她一直都住在了一座不知名的宅院中靜養，半步都不曾踏出，一方麵是沒有心情出門，另一方麵也是不想為蕭淩風帶來任何麻煩。
可是，她真的想為錦繡做些什麼，在暮雪的提點之下，才想到了去寺廟求一盞長明燈，照亮她回家的路。
蕭淩風隻是思索了片刻，很快便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好，我去安排，明日就陪你去慶安寺好了。”
薑婉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太好了，暮雪說慶安寺是附近最有名的寺廟，很是靈驗呢！”
她話音剛落，蕭淩風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抹警惕之色，這抹神色消失的太快，薑婉並沒有看見。
蕭淩風站起身：“你喜歡就好，我現在就去安排。”
薑婉點點頭，蕭淩風才離開，剛剛走到門外，正巧碰見了給薑婉端來安胎藥的暮雪。
蕭淩風頓住腳步：“是你跟阿羽說要去慶安寺的嗎？”
暮雪驚了一下，端藥盤的手緊了緊：“我看小姐一直悶悶不樂，又一直想著要為錦繡做些什麼，才想讓她出門散散心。是小姐主動問奴婢附近有什麼寺廟的，奴婢隻是照實說了慶安寺比較出名。”
“是我留下了你的性命，暮雪，阿羽才是你的主子，她待你親如姐妹，我希望你不要辜負她對你的感情，不該說的話，不能做的事，不要去觸及，你明白嗎？”
“三公子，奴婢一直記得，是您留了奴婢一命，奴婢從小與小姐一起長大，好好保護小姐還來不及，怎麼會做傷害小姐的事情！”暮雪焦急地分辨，臉上還露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