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便好。”謝老拍了拍顧衡的肩膀,“你莫怕,老夫去一趟宮中同皇帝說說,叫他讓那皇太女收回成命。”
顧衡搖搖頭:“謝老,此事且子機已有決策,您先回府邸躺著好生養病。後生的事兒,我們自己來。”
“當真?”謝老狐疑地看著顧衡。
“當真。”
“也不知是誰,上回說自己沒有法子,讓老夫幫他推脫那門口頭親事來著。”
顧衡:“……”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謝老,子機是南周的子民,不會故於北秦。”
謝老盯了他半晌,隻得無奈作罷。
“好。北秦地處草原,冬來時常年飄雪,你若真去了,這腿疾可有你受的。”謝老又看向顧衡的腿,眼底的心疼那樣清晰。
他兀自喃喃,“這麼年輕一哥兒,還有那般好的錦繡前程——怎麼就得坐上輪車了呢。”
顧衡親自送謝老回府之後,適逢呼延雅帶人出來尋他出去品茶。
推脫不掉的顧衡見狀,隻得讓酈道元駕著車跟在呼延雅身後。
“侯爺,那皇太女瞧著直率,卻也工於心計,您可須得仔細著些。”顧玨適逢顧衡左右,給他添上一塊護膝,一麵揉腿一麵小聲開口。
“那位太女殿下長年待在北秦,又是皇儲,你怎知的如此之多?”顧衡放下書籍,微微挑眉。
顧玨揉腿的動作微微一頓,複又起。
“侯爺忘了,伯牙曾是下九流之輩……我流浪過的地方,可不止是汴京啊。”他低著頭小聲開口。
顧衡伸手,撫了撫顧玨的頭:“戳到你痛處了。”
“沒有。”顧玨搖搖頭。
“此番秋闈,可有幾成把握?”
因為八月暴雨連綿,多地災情不斷,於是秋闈延期一月,緩至九月舉行。
汴京城又同他初來時一般,聚了一批來自山河四方的童生們。
“七八成。”顧玨不敢高估自己的水準,如是回答。
顧衡頷首:“量力而行。一次不中,那便再來一次。不要緊張,尋常我如何考驗你的,你便當做是我即可。”
聞言,顧玨心頭的那絲緊張便立刻煙消雲散。
他點了點頭,還想說些什麼,外頭的酈道元緩緩停了馬車,搬下階梯朝裏頭作揖道:“侯爺,到了。”
“伯牙,我們出去吧。”
“喏。”
因為習武的緣故,顧玨的身子比同齡的公子哥兒高上不少,手裏勁道也大。
這不,在酈道元目瞪口呆的眼光中,他一個人搬著輪車便跳了下來。
酈道元回神,穩穩攙扶住走下來的顧衡,盯著他的腿頗是擔憂:“侯爺,您這腿……”
“孔明在府上,回頭讓他針灸便是。”顧衡微微一笑,“走吧,不能讓太女殿下多等。”
“喏。”
二人作揖,由酈道元推著顧衡入內。
呼延雅早早坐在了茶樓雅間,饒有興致地聽著下方說書先生的如簧口舌。
“殿下,那宰相鎮北候來了。”宮女入內,朝呼延雅俯首行禮。
“請他們近來,將本宮準備的物件兒帶上來吧。”呼延雅頷首。
不多時,顧衡便坐著輪車緩緩入內,見到呼延雅,正要起身作揖,卻被後者抬手製止:“侯爺身患腿疾,便不必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