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韻直起身子,輕笑,“小孩子吃糖多了不好。”
“錯了,”南灼華反駁,嘴裏咬掉一顆山楂嚼著,“這不是糖,這是糖葫蘆。”
顧輕韻怔一瞬,隨即,啞然失笑。
這小姑娘,真是心思敏慧,柳姨娘次次敗她手裏,倒是情有可原了。
“是五姐姐錯了,確實不是糖,是糖葫蘆,”顧輕韻賠笑,笑意溫婉。
南灼華似是不想與她多聊,抬步進了大門回去。
顧輕韻站在原地,凝著她小小背影,眸色悠長。
不過四歲左右的小奶娃就這般聰慧深沉,若長大後,心機定會縝密如斯,這大晉女兒家,誰又會能及她?
顧輕韻提著藥箱進門,回去給顧寧允接骨手腕。
暖陽籠身,卻讓她沒有沒有絲毫暖意,無聲歎息,榮國公府日後的命運,是福是禍,要看南灼華這個變數了......
南灼華回去的路上,不遠處,正好碰見往這邊趕來的顧織錦。
“姐姐。”南灼華步子歡快跑過去。
顧織錦嘴角含笑,頓住步子輕喘幾聲,眨眼間南灼華的小短腿已經跑過來。
她聽拂冬說顧寧允在酒樓被人打了,想起南灼華下午去了集市,正值年關,街上人多雜亂,便忍不住出來看看,恰好半路遇見南灼華回來。
顧織錦放下擔憂,神色放鬆許多,給南灼華擦了擦鼻尖上的細汗,笑問:“小妹去集市上玩的怎樣?”
“可開心了,”南灼華笑語嫣嫣,把手上一串打包好的糖葫蘆給她,“姐姐嚐嚐這糖葫蘆,集市上買的,可甜了。”
她沒有告訴顧織錦關於梅珠之事,她姐姐本來身子不好,不想再讓她牽腸掛心,何況她也無事。
小姑娘的心意,顧織錦永遠不忍心拒絕,嚐了口那串糖葫蘆,眸中亮光點點,笑語:“小妹說的沒錯,是真的甜。”
確實是甜,是那讓她忘卻已久的味道。
常年苦藥不離口,顧織錦味覺漸弱,吃什麼都帶苦味,難得再嚐到這般甜的東西。
“姐姐喜歡就好。”南灼華笑臉雀躍,姐姐開心,她也會跟著開心。
身後抱著幾匹布料的霧語跟過來了,南灼華對顧織錦軟軟道:“我買了些布料,快過年了我們做新衣服穿好不好?”
顧織錦應聲好,她的繡工很好,幾件衣服不在話下。
“姐姐,我們回去看看給衣服做什麼樣款式好看。”
南灼華牽起顧織錦的手,和她一起回了盛錦院,晚上又蹭了一頓晚飯,雖說都是些清粥淡飯,但她很喜歡拂冬的廚藝。
晚飯過後,跟顧織錦聊會兒天,南灼華才會素音院。
亥時,夜籠寒水,月籠紗。
攬月宮。
半窗疏冷,月影、燈火相輝交映,給那殿內一人執子下棋的雪衣男子,點綴了一身琉光斑駁。
空蕩安靜的大殿隻有落子的清脆聲,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交錯,難纏難分。
這是一盤死局。
“主子。”清羽從殿外進來。
“說。”
雲染月隻應一字,垂眸看著棋局,指尖執白子,似是在冥思落在何處。
清羽告知他方才打探到的消息:“太子方才去了禦書房,要上書彈劾梅家。”
雲染月眉心微動,“原因?”
“說是梅家少爺今日在酒樓強搶幼女,被簫王和陵容世子撞見後,還不知悔改,當街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