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月色高懸,掛在柳梢頭。
禦花園這廂,弘元帝攜妃子皇後出席宴會,高座之上,舉杯共飲:“今日晚宴,特為國師和扶兮設的接風宴。”
“扶兮常年在鎮國寺禮佛,為大晉百姓祈福,國師出席西戎多天,昨天剛回京,朕感念他們勞累辛苦,特設宴會為他們一同接風洗塵,百官同樂。”
朝臣舉杯,普天同慶:“皇上聖明。”
宴席上絲竹交樂,歌舞悠揚,眾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雲染月這桌,隻有他和白傾塵。
一身拒人千裏之外的清冷氣質,讓一些想敬酒套近乎的大臣望而卻步。
白傾塵撚著一顆顆花生米往嘴裏丟,這宴會,讓他興致闌珊,好生無味。
“國師大人。”
秦沐菡端著酒杯,含笑嫣然,端的是知書達理,盈盈上前,“方才一事,是沐菡不知禮數,煩擾到國師大人了,”微微屈膝,蘭花指執著酒杯,“沐菡敬國師大人一杯,給國師大人賠禮,以表方才的歉意。”
賠禮?賠什麼禮?
白傾塵側耳旁聽,花生米一顆一顆往嘴裏送,鳳眼兒一掃,便知,眼前這女人來敬酒,有些心懷不軌啊。
賠禮是假,另有所圖是真吧。
這場戲,就看雲染月陪她演不演了。
以他對雲染月的了解,估計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
再看旁邊靜默的男子,果然,一慣淡然漫不經心的態度,低斂的眸子,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對一旁的秦沐菡更是置若罔聞。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美人在旁,這國師大人竟無動於衷,沒有一點憐香惜玉,果真是薄涼的不近女色,不近人情。
景朝暮在女席位置,隔得遠,聽不見秦沐菡說的話,隻能看她一副含羞帶笑的模樣站在雲染月身邊,做敬酒的姿勢。
這般畫麵,讓她眼睛酸澀,微微移開視線。
秦沐菡執著酒杯好些時間,也不見雲染月有所動靜,輕咬紅唇,眸含幽怨暗惱一眼。
“咣當——”
手上的酒杯落地,酒漬濺到雲染月的衣擺上。
秦沐菡泫然欲泣,似是受到驚嚇般,連連道歉:“對不起,都怪沐菡一時手酸沒拿好酒杯,弄髒了國師大人的衣服。”
好家夥,這戲開始演了。
白傾塵端正好坐姿,臉上的笑意,似是坐等好戲上演。
這戲演的,不比這宴會有意思多了。
雲染月淡涼的眉眼兒蹙起,指尖彈了彈衣擺,一言不發,依舊是淡漠疏冷的態度。
秦沐菡裙擺上也被濺上幾點酒漬,她盈盈施禮:“沐菡去換件衣服,先失陪了,回來再跟國師大人好好賠禮。”
秦沐菡走後,便來了一位小太監走到雲染月身邊,“國師大人,奴才帶您去換件新的衣服。”
這戲,要高潮了。
白傾塵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看著雲染月,這戲,他若是不接下去,讓人家唱獨角戲多無趣了。
白傾塵清了下嗓子,笑語:“國師素來是潔淨之人,既然衣服髒了,不如就換一件新的,換件衣服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這戲啊,還得靠他推動一波,不然,唱不下去了怎麼辦?
獨樂樂可不如眾樂樂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