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你放開我!裝了半拉月的孫子,今天裝不下去了!”
林落蕊掙脫開乳娘阮嬤嬤的手,挽了挽袖子,往外疾走。
春寒料峭,風吹在臉上,如刀之利刃刮得人生疼。
她怒火填膺,絲毫感覺不到寒冷,不過片刻便衝到了母親的聽雪閣。
母親方氏的身體一直孱弱,又感染風寒。此時,正虛弱地斜靠在外屋的軟榻上,麵色蠟黃,還有些氣喘。
管家娘子孫姨娘領著五六個丫鬟嬤嬤將她和她身邊人圍在中間,又拽又扯的,硬要將她強行拉出去。
聽雪閣裏充斥著女人的尖叫聲吵嚷聲哭喊聲,場麵混亂不堪。
這群賤奴是想死麼?!
落蕊心中怒火騰騰而起,直欲竄上房梁。
“大膽刁奴,放開我娘!”她柳眉倒豎,怒吼一聲。
沒有人聽她的,仍然還是一團亂。
孫姨娘回頭瞥了她一眼,譏笑一聲:“喲,二姑娘還有這麼大的嗓門呢?喊得這麼大聲,嚇唬誰呢?”
她冷笑著,回過頭去繼續撕扯,嘴裏還連譏帶諷地念叨:“主母,您還是趕緊去海棠院吧!那兒又大又寬敞,最最適合你。”
海棠院是林家後院最邊角上的一處院子,又小又破,冰冷陰暗。
孫姨娘讓母親搬到那去,這是擺明了打母親的臉。
林落蕊銀牙幾欲咬碎,她不能忍,決不能忍。
她冷眼看了看屋裏混亂的場麵,冰涼的眸子掃過院裏院外圍觀的眾人。
麵無表情的、戲謔的、同情的……形形色色,各式人等,就是沒有半個會來幫她的。
沒人幫?我自己來!還沒試試,我橫起來能幹翻幾個人?
再沒有半分猶豫,落蕊衝回院中。
四下逡巡一圈,她扯住院裏低矮的桂花樹上一根兩指粗的枝條,雙手用力一拽便從根部扯了下來。
奔回屋中,衝到亂成一團的人堆跟前,林落蕊血紅的眼眸瞪向正在撕扯方氏的孫姨娘,手裏的枝條高高揚起。
她心中怒火濤天,恨不能將這個可惡的奴才吞吃入腹,手上自然使了全力。
“啪”的一聲響,枝枝叉叉的桂花枝狠狠地抽在孫姨娘臉上,瞬間在她臉上留下了道道或深或淺的血痕。
孫姨娘“嗷”地一慘叫,捂著疼得如針紮火烤的臉頰狼狽地躥出去老遠。
林落蕊連眼神也不屑於給她一個,依然麵沉似水,悶聲不響。手裏的枝條卻沒有半點停頓,一下一下狠狠地抽過去。
沒一會兒,方氏身邊便沒有了人。
被打的人齜牙咧嘴聲聲呼痛。
圍觀的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就沒見過這麼彪的姑娘,看著嬌嬌軟軟的模樣,打起架來卻是凶悍得嚇人。
像煞神一樣親自揮起樹枝下場抽人,一點大家姑娘的體麵都不顧了。
落蕊睨著那幾個疼得直抽抽的賤婢,胸脯劇烈起伏,依然怒氣難消。
她從出生起便與母親方雪吟住在鄉下老宅。
半月前,父親林文昌派人將她們接到了大明府府城。
林文昌住在聽雨閣,他將方氏安排住進與之對應的聽雪閣,算是給了她主母該有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