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娘剛返回臨湖的宅子,便見李清照和範冰兒在院子裏,身邊是皇城司的察子剛送回來的鮮花。
片刻後。
“你是他去了畫舫?”
李清照臉色極為不悅的問。
許青娘聲回道:“被,被人請去的。”
範冰兒皺眉道:“他一夜未歸,難道不累,還跑去畫舫瀟灑。”
許青娘像是偷腥的貓一般,不敢搭言了,這事兒,她才是罪魁禍首。
李清照突然問:“這些花?”
許青娘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王爺花很多錢買的。”
李清照和範冰兒倒是猜得到這些花的用途。
“分揀一下吧!將這些花各自歸類。”李清照著開始動手,“青娘,剛剛你誰請他去的?”
“一個白胡子老頭,好像叫楊時,還有個年輕的叫李侗。”
李清照自語道:“楊時?是二程的學生,洛學並討官家所喜,他見楊時做什麼?”
許青娘道:“王爺唱曲子將人引過來的,還報了個假名字。”
範冰兒驚訝道:“他還會唱曲?以前怎麼不知道?”
“王爺唱的曲子很好聽。”許青娘急忙點著頭,突然張口輕唱:“莫非前世那一眼,隻為今生見一麵”
兩女聞聲都是震驚無比。
好聽。
真的好聽。
這廝以前怎麼從來不自己會唱曲?
李清照丟下手裏的花朵站起身:“青娘,帶我們去湖裏轉轉吧!”
許青娘連忙點頭。
三人回去收拾了一下,攜手出了門。
牛皋見此租了艘漁船,帶著幾個人跟在了後麵。
幾人剛走,許樂章便來到院中,看了看花朵堆,彎腰開始忙碌起來。
林衝以一個假的身份與楊時、李侗結交。
二人倒也沒發現端倪,隻是好奇林衝的出身,如此年輕便作的出那種好詩詞,必然有名師指點。
李侗在得知林衝沒有老師的時候,不禁讚歎:“林兄弟無名師傳授,如此年紀便做得出如此好詩,實在是大才啊!就沒想過考取功名,造福百姓?”
林衝心道,我也就把妹的時候私下裏抄抄詩,沒想到青娘給唱出來了。
“如今朝廷奸臣當道,不如在這西湖邊泛舟來的痛快。”
楊時道:“此言應該是我這種糟老頭子才對。”
李侗還是很想做官的,隻不過洛學一度被蔡京打入深淵,見楊時熬了幾十年,熬到胡子花白,都得不到重用,遂也沒了入仕的念想。
林衝突然道:“楊公的程氏理學我也有所耳聞。”
“致遠也有涉獵?”楊時雙目冒光,捋了捋胡須。
“二程曾言: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理,故精微。滅私欲則理明矣。”林衝道:“不過這滅私欲,卻要適可而止,不可過於禁錮。”
林衝突然這些是想著多少影響一下程朱理學,不要對後世加以太多的限製,朱熹的存理,滅人欲,雖然有利於封建統治,但對社會的發展也造成很大的禁錮。
楊時此時也還在摸索之中,有人願意跟他探討理學,他自是求之不得的。
“願聞其詳。”
林衝道:“人化物也者,滅理而窮人欲者也。蓋之便是,存理,滅人欲,理是公,是大善,是人的仁愛之心。人欲是私,是惡,是人的自私之情。存理就是存善,追尋理,循道而行。滅人欲就是去惡,克己省身,修身養性。”
楊時震驚,林衝的正是他一直研究的問題。
“你也覺得這是對的?”
林衝搖頭:“也對,也不對。”
“何意?”
林衝道:“存理,滅人欲,需要一個度,而如何把握這個度,卻是很難的一個問題。”
李侗道:“林兄弟此言,恕李某不敢苟同,人之欲望無止境,如不加限製又如何克己複禮,濟時益物。”
林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到窗邊。
“李兄可知道這西湖裏有多少撐船的船娘,她們為了生活不惜出賣肉體,是該還是不該呢?”
樂婉聞言身體一顫,美眸微抬,此間她最能理解林衝的話,若非無奈誰不希望過正常人的生活?
李侗道:“這與你我探討之學問又有何關係?”
“人都快餓死人,你還要滅人欲?”林衝冷目:“人都要餓死了,他還能克己複禮?”
李侗和楊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林衝這個話題。
雖然他們本心是在做學問,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學問最終會向有利於統治者的方向發展,否則這門學問就得不到發展,隻會一直被打壓。
楊時問道:“方才你所言的度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