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後。
興蓉市老碼頭。
這兩下著雨,蒙蒙亮的時候,有些水霧在江麵上飄著。
一條貨船,乘著第一縷晨光,緩緩靠近了碼頭。
貨船上用膠布蓋著整整三十車硬楓木和鬆木,這批貨,幾乎搬空了沈友亮的老底。
在船靠岸後。
船上下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沈友亮手底下的老會計,全身披著雨衣,藏在後麵。
另外一個是跑船的老表。
“人呢?”
“表哥,肖大光人呢?”
跑船老表四處張望了片刻,卻不見收貨人。
“別急,估摸是有啥事耽擱了,再等等。”
老會計貓著頭,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從兜裏掏出一盒紅塔山:“先抽支煙。”
啪!
就在打火機剛剛點著的瞬間。
嘩~!的一下,從江麵上忽然出現了一條船運司的稽查船。
“前麵貨船上的人站好,我們是船運司稽查組!”
聽著喇叭聲,
跑船老表和老會計,頓時嚇得腿都軟了,二話不,煙頭一扔,拔腿就跑。
這個年頭,普通老百姓,對官差打心底有著一種敬畏,
船上幾個船工都是臨時雇的,眼看著穿著製服的稽查組,也頓時嚇尿。
噗通!噗通!
隨著一陣陣水花翻起,幾個船工紛紛跳水跑路。
稽查組的人沒有去追,隻要抓到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一幫人上去掀開膠布看了一眼裏麵成堆的木料,隨即領頭的了句:“貨封了。”
……
“什麼!怎麼會鬧成這樣???”
木材廠的沈友亮原本還翹著腳,等著今數錢,整整市價五倍,這其中的油水,簡直想都不敢想。
但等了半,結果卻等來了貨全部被船運司稽查組查封的消息。
“廠長,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稽查船來就來了…”
老會計現在也是心有餘悸。
要不是當時和老表反應快,撒腿就跑,否則肯定被當場抓住。
雖然近兩年投機倒把查的沒那麼嚴了,但畢竟是國營林場出來的木料,私自倒賣,罪上加罪。
“你不是保證沒有問題嗎?你告訴我!現在怎麼辦!!”
沈友亮隻感覺兩腿發軟,現在擔心的不僅僅是三十車硬楓木和鬆木的問題。
而是這件事情如果順藤摸瓜查到他的身上,可是要吃牢飯的。
老會計戰戰兢兢的道:“廠長,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現在要我,就隻能跑路。”
“對!”
沈友亮用力點頭道:“讓你老表跑,跑遠一點!隻要稽查組的人找不到他,也就供不出我來!”
老會計趕忙道:“可是我老表能跑哪裏去,一家人還等著他養活啊。”
“這節骨眼兒上還顧那麼多幹啥,他家幾口人?我給他養幾年就是了嘛!”
沈友亮趕忙打開抽屜,從裏麵數了五百塊錢遞給老會計。
老會計癟了癟嘴:“這點錢…”
“怎麼?五百還少?”
“廠長,養家是夠了,可我老表這麼跑出去,總不能讓他就這麼飄著,起碼得給他點本錢,在外麵好有個著落吧。”
老會計可是人精,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為了明哲保身,隻能讓老表跑路,可要跑也得讓沈友亮出點血才行。
“行行行,再給你加五百!”
沈友亮現在也圖個花錢消災,一臉肉疼的又加了幾張票子。
老會計這才收起錢,然後補了一句:“我老表有個老母親,已經七十多歲了,癱瘓,估計以後還得廠長幫忙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