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那老太太轉過身去,又步履艱難的融入匆匆人流之中。
幾乎沒人看見,一道五彩光芒驚天而下,不偏不斜,正落在老太太蒼白淩亂的頭發上,變成了一根毫不起眼的銅簪。
流民大軍萬萬千千,順著雲、京大道直往前行。
很快,夜幕沉降北風乍起。
那廟宇粗柱高梁修的甚為氣派,差不多足有幾十丈方圓。
整座廟宇紅漆未褪,青瓦含光,看樣子剛剛新建不久。
四外裏盡是荒山遍無人煙,又是什麼人竟在這孤山野嶺中修了座新廟呢?
眾多災民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個個呼爹喚兒興匆匆的奔了過去。
老太太沉吟片刻,扭頭向天望了望那仍舊飄舞不停的漫天大雪,最終還是把心一橫拖著小車走了過去。
到了廟前抬頭一看,隻見那門上赫然橫著三個大字“天官廟”
豎在兩旁的對子上寫道:“為國為民枉生死,一劍乾坤鎮太平。經天經地顧蒼生,兩目風雷永安寧。”
老太太暗自默念了一遍,扭頭看了眼裹在小車破被裏的身影,邁步走了進去。
那廟宇之中,並無內外之分。
隻在正中堂前供著一尊三丈巨像。
長衫飄蕩,威然若仙。
一手持三尺長劍,斜指向天,一手持七寸書卷,半麵展開露出“因果”兩字。
老太太望了眼天官像,嘴角一翹不由得微微一笑。
可一轉眼又見到天官神像後邊,還立著兩尊略小些的女子像時,剛剛浮起的笑容又瞬間淡了下去。
那兩尊女像,一個身姿高挑,穿著金色的鎧甲披著血紅色的迎風大氅,腰跨長刀兩目生怒威風凜凜。
另一個體態微胖,一手高懸,拖著一盞隱去燭台的油燈,仿若手中生火一般明晃晃的照亮了整座大廳。
“天官大德!”
“謝天官老爺!”
“天官老爺可憐可憐我吧!”
……
躲進廟裏的災民們擁擠上前,虔誠無比的跪拜天官連連念念有詞亂聲不斷。
可老太太卻發現,遠在邊緣處,有一個極為顯眼穿著一身雪白色狐裘大氅的女子,卻與旁人截然不同。
那女子雖然也兩目凝望呆呆的看著神像,可卻並未跪地叩拜,甚而那臉上、那眼中還掛著一副很是奇怪的笑容。
就像……
方才的自己一樣!
忽而,那女子仿若有所察覺。
轉頭一望正與老太太的眼神迎麵對撞。
那女子稍稍一愕,隨即朝她大步走來。
跪滿一地的災民,見那女子橫步走來,慌忙急身避讓。
讓人奇怪的是,那每一個災民都低頭彎腰連連退步,似乎都不敢直麵正視那女子的麵容。
當下裏兵荒馬亂富不保身,眾多災民竟對她如此敬畏,好似不僅僅是因為她身著華貴,深怕招惹麻煩那麼簡單!
那女子徑直走到老太太身前一丈遠,這才停了住。
兩眼緊盯著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道:“敢問這位婆婆,可與林天官素有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