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馮家丫頭,你該不會是要把這人送回去吧。”張水娟一早就侯在門前,等那邊來贖人。
“那邊的人不來了,我正好去城裏辦事。”蘇應安麵上笑嗬嗬地打著招呼。
張水娟一聽,不依不饒的要將人扣下。
碧紅昨日鬆口的晚,又在提防著,到現在滴水未進,走兩步路腿都發軟,這樣下去隻怕撐不到回去人先暈厥在路上了。
馮安安仍笑著,“張嬸,你要留著就留在你家吧。她到現在一口東西都不肯吃,到時候真餓死出了人命,你擔著,我不想染上這晦氣。”
張水娟頗為氣惱,“你這小女娃子,怎麼跟長輩說話呢,越大越不知道禮數。”
馮安安作勢要將碧紅推到她那邊去,“嬸子,這鄉裏鄉親的,我才肯跟你這麼說。我那大伯,不讓別人沾他一點好處,你就別想了。她留下來若肯吃飯,每天一日三餐的浪費糧食,到時候不就虧大了嘛。”
碧紅應時地說了句,“我死也不會吃你們一口東西。”
張水娟語氣弱了下來,朝著碧紅看了兩眼,將她頭上的發簪扯了下來,收進一早帶來的手巾裏包起來,“這東西歸我了。”
碧紅被扯得頭皮痛,無力地叫了聲。
馮安安見她披頭散發的像個女鬼,在灶火找了根粗細勻稱的樹枝,幫她把頭發挽了起來。
張水娟邊往自家門裏走,還不忘朝著碧紅罵上一句,“晦氣。”
馮安安心裏發笑,得了便宜還賣乖。
出村的路上遇到張大爺正提著把鐵鍁往地裏走,身子骨比同齡人硬朗的多。
馮安安正要打招呼,對方先說話了。
“馮丫頭,這是出村啊?”
“是的,張爺爺,昨天的事情麻煩您了。”
張大爺擺擺手,“馮丫頭,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但切記不要迷失本心,有些東西不能丟掉。”
馮安安一怔,“張爺爺,我記住了。”
張大爺早就知道這是她自家的事情,當初她怕說出實情,對方不想趟這趟“家務事”的渾水,現在看來,他一眼就瞧出了事情的始末,才收下了提過去的東西。
她到了村口,乘了個驢車,依然覺著稀奇。
碧紅一路上都沒說幾句話,隻在驢車被絆著顛簸時悶哼兩聲。
馮安安專注於研究這頭驢,它的耳朵翻來折去可愛極了,這可能就是社恐人的樂趣。
坐在最前麵的大哥心情不錯,嘴裏銜著根狗尾巴草,時不時唱一段戲台子那兒聽來的橋段。
碧紅突然大喊了句,“別送我回去。”嚇她一跳,馮安安納悶這女人不是一直都在等著回去嘛,向旁邊看去,對方猙獰地閉著眼,像是在夢境中。
馮安安讓大哥接著趕車,輕拍了碧紅兩下。
“喂!你不想回去了嗎?”
碧紅猛然驚醒,額頭上冒著冷汗,抖抖索索的樣子看著奇怪,昨日都沒見她這樣。
“你,還好嗎?”馮安安接著問道。
“我沒事。”碧紅的聲音仍虛著,但卻立馬鎮定了下來,“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不用說這些虛無的保證,你的賣身契在我手裏,真不知道你把這東西隨時帶在身上做什麼,不怕丟了。”她還沒見過這東西,寥寥一張薄紙,禁錮著一條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