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覺得有些不公平,不舒服,我是覺得很不公平,很不舒服。今天我和劉嵐累死累活地幹到這麼晚,手指頭都麻木了、都伸不直了。我們在那裏辛苦幹活,你卻在屋裏呼呼睡大覺。”
“按說,我們掙到了十塊錢,不少了,頂得上在軋剛廠工作七八天了,應該挺開心才是,但和你一比卻啥也不是,到手的錢我和劉嵐加起來還沒有你一半多,我就是不舒服。”秦淮茹激動地說道。
“大茂,我沒有怨恨你的意思啊,我就是想不明白。”一道冷風吹過,秦淮茹清醒了一些,連忙說道。
“劉嵐,你也這樣想?”楊沐笑著問道。
“我沒有這麼想,我覺得幹一天活能掙十塊零五毛錢已經很好很好了,在軋剛廠後廚,還不是照樣累死累活地幹?這些錢夠足夠家裏人小半個月的生活開銷了。至於許科長能掙多少錢那是人家的本事,許科長,下次有這活,一定要叫上我啊。”劉嵐說道。
秦淮茹一聽劉嵐這麼說頓時著急了,還以為能和劉嵐站在同一戰線呢,共同向楊沐發難呢,沒想到劉嵐直接投降了。
隨即,秦淮茹驚出一身冷汗,生怕楊沐一腳把自己踢開,畢竟自己做的那些工作根本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自己做的了,別人也做的了,眼前的劉嵐就是個現成的。
秦淮茹生怕楊沐讓劉嵐頂替了自己,不由得說道:“大茂,你不要多心,也不要生氣,姐隻是剛才一時昏了頭腦。”
“我並沒有生氣,隻不過這種話以後一定要爛到肚子裏,千萬不能說出來,你守著我的麵發發牢騷也就罷了,如果你的話被有心人聽到,鬧不好會家破人亡,你也會有生命之危。”楊沐開口說道。
“大茂,你別嚇姐,隻是一兩句牢騷,至於嗎?”秦淮茹直接懵了,兩句牢騷話怎麼跟生命安危扯上關係了。
“現在四下無人,我就給你們上一課,劉嵐,你也要好好聽著。至於嗎?怎麼不至於。咱們就拿軋鋼廠做例子,軋鋼廠每年生產出那麼多的產品都到哪裏去了?不就是一部分出口國外,一部門供國內企業來用,對吧?”楊沐問道。
這種簡單的問題,秦淮茹和劉嵐還是知道的,雖然具體細節不知道,但大麵上的事情還是知道的。
“這些產品都是工人師傅們通過辛辛苦苦的工作做出來的吧?”楊沐問道。
秦淮茹和劉嵐連連點頭。
“秦姐,按照你的說法,那這些產品賣出去的錢應該歸工人所有吧,就算不全部歸你們工人所有,也應該大部分歸工人所有吧,但是,現實呢?工人們多少工資你們心裏有數,這些產品創造了那麼多的外彙,創造了那麼高的盈收,為何到了工人手中才那麼一點點,僅僅能夠保持溫飽活下去,剩下的那些錢哪去了?”楊沐問道。
秦淮茹和劉嵐直接傻了,是啊,剩下的那些錢哪去了?而且這些錢還不是小數,而是天文數字。如果將這些錢發給工人,工人們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況。
秦淮茹剛想開口,便被楊沐打斷,楊沐沉聲說道:“你不用解釋,也不用開口說,事情你可以往深了想,但不能說。你也可以說,機器啊車間啊這都得需要錢,但是成本呢,說不定早就回來了……其實,這種事情隻要一細想,便能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一定不要說出來,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你們明白?”
秦淮茹和劉嵐連忙點了點頭。她們不傻,覺悟也沒有那麼高,她們隻關心自己,仔細一想,她們身上直接驚出一身冷汗。
“再說我們所做的事情,與軋鋼廠之事有何區別?唯一的區別是,我比較大方。秦姐還有劉嵐,記住,自這片土地上有人的那一刻起,從事體力勞動的人,也就是下苦力幹活的人從來沒有大富大貴的,保持個溫飽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