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錦絲毫未有所動,眼角的淚水依舊。冥漠曜的笑意完全被陰鷙的眼神遮蓋,既然皇嬸隻在意皇叔,那他就專挑皇叔的事情講。
“近來洛陽城中謠言四起,都說皇叔死於日升國二王子周崇雪手中。皇嬸可知道如今皇叔去了哪裏嗎?”冥漠曜語氣變得生冷,嚴肅。
容錦終於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卻始終未有說話,因為她的喉嚨嘶啞的疼痛,她不想再回憶起眼前的那一幕,拿起被子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臉,不要去回想,不要。
冥漠曜還沒想到容錦的反應如此的劇烈,“皇嬸這樣自暴自棄算是什麼樣子?哪怕皇叔是真的死了,也非常討厭看到皇嬸如此樣子,皇嬸人前那淡然清冷之姿哪裏去了?”冥漠曜的語氣變得嚴肅,他是要容錦直麵問題,其實在他心裏猜的八九不離十,皇叔怕是已經死了,莫不然一向冷靜的皇嬸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聽到被子裏嚶嚶哭泣聲,第一次見到她如此脆弱。
冥漠曜低聲歎了一口氣,“皇嬸覺得此時逃避有用嗎?你以為日升國的幾十萬士兵會等著皇嬸默默抽泣,不出三日天冥軍隊就要覆滅了,現在皇叔不知所蹤,我們大家都得死,死在這冰冷的雪地裏,皇嬸也許不怕死,可能保證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怕死嗎?向容錦,哭有用的話,你哭死算了!本王保證,你若哭死了,到了地獄和皇叔相見,皇叔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殺了他的孩子。你就甘心要你腹中的孩子隨你一死?”
冥漠曜的語氣非常的強烈,句句像是細針,軟刀狠狠的挖刮著容錦的心。
冥漠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還蒙在被子裏的向榮錦,敢情他說了一大堆都是廢話,完全沒聽懂嗎?以前聰慧淡然的向榮錦死了嗎?
大約過了三炷香的時間,冥漠曜都沒有等到容錦的反應,陪了她一夜,早就乏困,已然是五更天了,冥漠曜迷迷糊糊的睡著。
卻聽到空氣中徒然那冷靜的嗓音中極力壓抑著痛苦,“我要喝藥!”
冥漠曜睡的好好的,都要大罵哪個挨千刀的打擾他休息了。“喝藥?喂你喝啞藥。”冥漠曜毫不客氣的回絕到。
睜開眼睛,就看到容錦泛白的麵色,蒼白的雙唇,但是那如珍珠般的眼眸卻是清冷的很,她一臉的淡然冷靜,猶如往日裏風華絕代,睿智聰慧的向容錦。
冥漠曜驚訝萬分,這轉變也太快了吧,他盯著容錦看,感受到了容錦那冷冷的神色,也瞪著他。
“好,本王拿藥去。”冥漠曜趕緊端藥上來。本來想要喂她喝藥的,可容錦一臉清冷,帶著威懾,端起藥直接喝下去,也不嫌藥苦。
“煩請三王爺將王副將和南嶼副將叫來。”容錦的語氣帶著疏離和冷靜。
冥漠曜心裏氣的要命,他那麼好心照顧她,怎麼現在清醒了就要使喚起他來了,有些不滿的想著,但還是無奈的去喊人了。
她努力的想要自己堅強,冥漠曜說得對,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她難過傷心毫無用處,隻會拖累別人分心照顧她,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尤其是姬冥野,可姬冥野卻因為她丟了性命,她隻要想到那個場麵,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鬱結在喉嚨處的疼痛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割過,她想大哭一場,她想永遠睡過去,可是她不能,她有什麼資格逃避。
姬冥野是為了救她而死,她本身就是個罪孽,她想要努力彌補心中的疼痛,所以她有什麼資格哭泣,她隻有守護好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延續姬冥野的命脈,才對得起姬冥野的死。她多麼想隨他死去,可卻無法忽略他死時的囑托,要她好好活著。她愧疚,深深的愧疚,所以她不能死,要好好活著,將孩子養大成人。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活著。
當她重新站在別人麵前時,又恢複了往日的風采,冷然沉穩,淡然疏離,自有一股威嚴,可那深藏在眼底的哀傷如何才能撫平。
當南嶼見到王妃如此冷靜的模樣,隻能感歎一句,王妃和王爺是同一類人,即使遭受了多大的打擊,承載了多少痛苦,在人前依然有他們的傲氣,這種強大的忍耐力和自持力,多少人可以做到。
“王爺,死在了日升國軍營。”她是用了多麼大的勇氣,才能逼迫自己說出這句話,承認那痛苦的一幕。